而那個人，正是夜無痕。
“你早就知道它的來曆。”她聲音冷了下來，“賀家把幡交給你，不是為了讓你控製它，是為了讓它找到你。”
夜無痕沉默片刻，抬手抹去唇邊血跡。他的動作很慢，像是每一個關節都在承受劇痛。
“他們以為我能駕馭它。”他說，“但他們錯了。我不是駕馭者，我是鑰匙。”
“什麼鑰匙？”
“打開燼墟最深處那扇門的鑰匙。”他抬起右手，殘破的袖口下，掌心赫然有一道閉合的環形印記，正與她曾在幻境中窺見的“閉門之符”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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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雲璃心頭一震。
難怪他在拍賣時能一眼認出此物價值，難怪他袖口會有鳳凰紋，難怪他體內會有心火共鳴——他本就是燼墟的一部分。
“那你為何要來鬼市？”她問，“若你是鑰匙，何必躲藏？”
夜無痕望向她，眼中閃過一絲極淡的波動，像是回憶，又像是痛楚。
“因為我怕。”他說，“怕它醒來時，第一個吞噬的，是我。”
話音未落，他猛然轉身，將噬魂幡往地上一插。
黑霧再次湧動，卻不再攻擊他人，而是盤旋成柱，將他與幡一同裹入其中。地麵裂開蛛網狀縫隙，腥臭氣息自地底滲出，仿佛有無數東西正在下方蘇醒。
蕭雲璃疾步上前，金線仍未斷開，仍牢牢纏在幡麵上。她能感覺到，那股意識在試探，在尋找，在通過她的魂火引感知外界。
賀九瑛的琴音再度浮現，這次更加清晰：“……血契已破……它要歸位……快走……”
可她不能走。
這幡牽連賀家秘藥、牽連夜無痕的身份、牽連燼墟之門，甚至可能牽連她尚未覺醒的記憶。她若退，線索就此斷絕。
她咬牙催動心火，金線猛然收緊，硬生生從黑霧中拽出一角幡麵。
刹那間，一股龐大記憶碎片撞入腦海——
昏暗密室，香爐繚繞，一名女子背對而立，素衣如雪，指間纏著斷弦。她麵前跪著一人，正是夜無痕，左臉鮮血淋漓。女子緩緩轉身，露出一雙異色眸子，輕聲道：“從今日起，你便是守門人。若鳳主不歸，你永不得入內。”
賀九瑛。
她親手將夜無痕變成了鑰匙。
畫麵戛然而止。
蕭雲璃踉蹌後退一步，耳邊嗡鳴不止。她抬頭看向黑霧中的夜無痕，對方也正望著她，眼神複雜難辨。
“你看到了？”他問。
她沒回答，隻是緩緩抬起手，金線依舊纏在幡上，微微震顫。
夜無痕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是一片決然。
“若你想知道真相，”他說，“就彆鬆手。”
黑霧驟然暴漲，如潮水般席卷整個交易台。地麵塌陷，磚石翻飛，噬魂幡淩空升起，帶動夜無痕一同下沉。他左手死死抓住幡杆，右臂垂落，血染長袍。
蕭雲璃站在邊緣，金線繃得筆直，一頭連著她的心口，一頭沒入深淵黑霧。
她若放手，一切終結。
她若不放，便隻能隨他一同墜入未知。
風卷殘焰，吹動她的衣角。
她站在裂口邊緣，腳下是深不見底的黑暗，手中是唯一相連的金線。
夜無痕的身影在霧中漸漸模糊，隻剩那隻握著幡杆的手，還死死不肯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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