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複喉結動了動,沒說話。
指尖蹭到李岩頭發上的草屑,掌心突然發緊,像攥著塊濕陶片。
現代帶侄子去公園的畫麵突然冒出來:侄子也是這樣抱著他的腿,手裡攥著蒲公英,說“叔叔早點回,給你留糖”。
眼下李岩手裡的桑繩,倒和那蒲公英一樣,全是盼頭,暖得他鼻子發酸。
曹複轉身時,墨鐵正拎著長矛走過來。
甲胄上的血痂沒掉,蹭得粗布衫發暗,矛尖卻磨得發亮,能照見人影。
“現在局勢還沒穩,彆放鬆警惕。”
曹複遞過去個陶甕——底兒鑽了三個細孔,是按現代聲學改的聽聲甕,比之前的聽得更遠。
“宋兵殘部可能還在附近,每天讓弟兄們在糧堆旁聽兩回。”
墨鐵接過陶甕,甕壁涼得像冰,貼在掌心能激得人一哆嗦。
他拍了拍曹複的肩,甲胄的銅片蹭得曹複胳膊發疼:“放心,有我在,鵝山堡絕對沒問題。”
風刮過石牆,帶起些碎陶末,迷了眼。
墨鐵頓了頓,又說:“百姓我會安頓好,粟米按人頭分,省著吃,夠撐到回卞邑。”
“曹哥!我跟你去!”
石硯突然喊著跑過來,長矛扛在肩上,戈頭沾著泥——是剛才清殘兵時蹭的。
他沒等曹複開口,就把長矛往馬車上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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繩結繞了三圈,最後扯了扯——沒鬆,是戰場練出的死結。
“我練過幾年武,力氣也夠,曲阜亂,你得有人護著。”
身後幾個士卒跟著起哄,有的拍石硯的肩,有的喊“曹哥你就帶上他吧,相互有個照應”。
石牆下的笑聲混著風飄遠,倒衝淡了些離彆的沉鬱。
曹複笑了,石硯這股不吭聲的實在勁,比什麼都可靠。
他瞥見石硯腰間的箭囊,插著兩支箭,箭杆上的水紋刻得潦草——是去年擊退叔家探子時繳的。
“箭囊彆露在外麵,曲阜城裡眼雜,叔家的人見了會生疑。”
“曹公子!”
周倉拎著布包跑過來,包上沾著粟米碎粒,蹭了曹複手背一下。
“剛烤的麥餅,硬了點但頂餓,路上就著桑芽水吃,彆餓著。”
曹複接過布包,麥餅的焦糊味混著新糧香飄過來,硬得硌手,卻暖得燒心。
他剛要道謝,孟姝端著陶碗跑過來,碗沿沾著粥粒——是剛才給孩子們盛粥時蹭的。
“這個帶著,潤嗓子。”
孟姝把陶碗遞過來,指尖剛碰到他的手就縮回去,耳尖紅得像灶裡的火星。
“曲阜那邊人多眼雜,三桓的人肯定會找你麻煩,凡事多留個心眼。”
“放心。”曹複接過陶碗,桑芽的清苦味鑽進鼻腔,倒醒神。
“你們也照顧好自己,孩子們的粥,多煮會兒,煮稠點。”
老陶蹲在石牆根,正往馬車上搬陶片。
是改良過的尖陶片,邊緣磨得比刀還利,拿在手裡得小心彆割著。
他抬頭喊:“這些帶著,防身用!比長矛輕便,遇著人能往腳邊扔!”
曹複點頭,目光掃過眼前的人:李岩攥著桑繩站在最前,墨鐵扛著長矛守在石屋旁,周倉抱著糧袋往車上遞,孟姝和婦人們站在石牆下,眼裡的不舍像化不開的霧。
心裡像被桑皮漿粘住似的,又沉又暖,堵得慌。
“該走了。”
季良扶著車轅走過來,臉色比之前好點,卻還得扶著車杆才站得穩。
咳嗽時肩膀都抖:“再晚,趕不上曲阜的城門,夜裡走山道不安全。”
曹複深吸一口氣,最後摸了摸李岩的頭:“等著我。”
轉身往馬車走,腳踩在碎陶片上,“咯吱”響著,每一步都沉,卻沒回頭。
日頭沉得更快了,曲阜方向的天暗了一角——像被墨汁染過,沒個好兆頭。
他攥緊腰間的桑繩,忽然想起李岩指尖的紅痕,心裡緊了緊:這趟曲阜之行,怕是比守鵝山堡,更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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