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顯在殿外石案旁批竹簡,案上涼茶結著薄茶漬,茶沫沉在底,早沒了熱氣。
見他們來,放下筆,皺眉看公輸澈,指節敲石案——“篤篤”聲敲得人心裡發緊,連廊下的風都慢了半拍。
“君上!臣是冤枉的!”
公輸澈突然掙著喊,想跪卻被曹複按住,膝蓋磕在石板上,悶響像敲空木。
疼得他齜牙咧嘴,眼淚掛在眼角沒掉,聲音發顫還帶哭腔:“曹複是想清公輸家的人!以前給孟家管陶窯,每月都有粟米補貼,匠人哪敢亂?就他來了才亂的!”
曹複心裡冷笑——亂還不是孟家私吞材料、賣技藝搞的,麵上卻穩得像石牆:“君上,公輸澈偷圖紙被抓現行,楊明、王伯都能作證。他說的補貼,是孟家扣了公室糧,隻給匠人半成,剩下的都進了孟府私倉!”
“放肆!”
孟浩突然從廊下衝出來,攥著玉笏,指節泛青,臉色沉得像潑了墨:“安國君!你彆血口噴人!以前工坊歸我管時,哪敢私扣糧?”
他上前一步,想擋在公輸澈前:“公輸澈是老匠人,怎會偷圖紙?定是你想獨占工坊,清除異己!”
姬顯突然拍案,案上竹簡滑了半寸,被他伸手按住。
“孟司空!你放肆!”聲音沉得像雷,震得涼茶晃出漣漪,“工坊是魯國的,不是你孟家的私產!”
他拿起圖紙和火罐殘片,指腹蹭過火油硬痕——還能聞到淡淡的焦味:“證據確鑿,還敢狡辯!公輸澈勾結外臣、擅裁木正,即刻押入大牢!徹查公輸全族,此後公輸家人永不得踏入工坊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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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落又頓,目光掃過階下眾人,語氣更厲:“往後再有私動工坊技藝者,以通敵論罪,全家連坐,絕不輕饒!”
孟浩臉色瞬間白了,冷汗順著脖頸往下滑,沾濕衣領。
攥著玉笏的手都在抖——他想起上月私賣陶窯圖紙給齊商的事,君上要是查起來……連呼吸都慢了半拍,胸口像壓了塊濕陶。
“君上!不可啊!”
公輸家老匠跑出來跪地,攥著木尺,木紋被攥得發白,聲音帶哭腔:“公輸家世代為魯做工,修過曲阜城門的木梁,造過春耕的耒耜,求開恩!”
姬顯沒看他,對曹複說:“工坊木正空著,你看誰合適?”
“君上,”曹複看向攥著木尺、指節泛白的公輸平,“公輸平做的車輪,卯榫嚴絲合縫,經得住山路顛簸,比尋常耐用三成。上次修陶車,他連夜磨軸芯,指腹磨出血泡都沒停。”
頓了頓,補了句:“公輸澈一人犯錯,不該累及全族。”
姬顯點頭,語氣緩了些:“便依你。公輸平任木正,公輸家好好做事,往日功績,寡人記著。”
公輸老匠拉著公輸平磕響頭,額頭撞在石板上,發出悶響:“謝君上開恩!謝安國君!”
公輸平起身時,聲音哽咽,攥著木尺的手還在顫——又驚又喜,指尖蹭過木尺紋路,才慢慢穩住神。
孟平站在旁邊,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想說話卻不敢,嘴唇動了動又抿緊。
孟浩悄悄往後退了半步,眼神躲著姬顯,連腳尖都往廊下縮——他知道,姬顯這是動了真怒,再插手工坊,怕是連司空的位子都保不住。
曹複看著這陣仗,心裡鬆了口氣。
指腹無意識蹭過腰間工械儀——玄鐵殼涼得踏實,壓下了心頭的躁。
隻是眼角瞥見孟浩偷偷摸向腰間玉佩的動作,指尖微微一頓:這隻是開始,孟家不會善罷甘休,曲阜的風浪,還沒停。
風卷著殿外的槐葉過,落在石案上,沾著點涼茶漬。
曹複望著遠處工坊的方向,煙柱依舊在飄,隻是心裡清楚,經此一事,工坊的整頓之路,總算能少些阻礙,自己在魯國的根基,也能紮得更穩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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