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掃了眼工坊裡的陶匠,動作頓了頓。
有人低頭捏陶坯,手指機械地動著,捏出來的坯子歪歪扭扭,眼神卻老往這邊瞟;
年輕陶匠手裡的陶刀“當啷”砸在地上,他慌忙去撿,膝蓋結結實實磕在陶輪底座上,疼得嘶嘶抽氣,眼淚都快飆出來;
最裡頭那個想挪步的陶匠,被旁邊老陶匠悄悄拉了把衣角,腳步頓住,手緊緊攥著空碗沿,指節泛白。
“先把工坊裡的陶土全篩一遍,”曹複把賬本遞回陶伯,轉身要走,胳膊肘“咚”地撞在陶篩上。
“嘩啦”一聲,篩子翻倒,陶土撒了一地,亮晶晶的細沙混在土粒裡,格外紮眼。
他蹲下去撿篩子,後背舊傷被扯得一抽,疼得額角冒冷汗。
指尖捏起一撮帶沙的土,搓了搓,沙粒硌得指腹發麻——這破土絕不能用在城磚上。
“叫石硯跟我去桑園巷,找李宏問清楚。”
剛直起身,還沒邁出兩步,身後陶伯的喊聲炸響:“安國君!李宏——李宏他就在工坊裡!”
陶伯光著一隻腳,草鞋不知掉哪兒了,腳底板沾著陶土,跑過來時板車軲轆“吱呀”亂響。
“剛看見他帶著兩個人,推著板車往窯那邊走,土袋破了個洞,漏出來的全是沙粒!”
他舉著塊裂磚追過來,磚角磕在門檻上,掉了塊碎渣。
使勁一掰,“哢嚓”一聲,磚裂成兩半,“剛燒的,一敲就裂!他還嘴硬,說‘之前沒工正管,大家都這麼乾,憑什麼你來了就不行’,硬要往窯裡送!”
曹複攥著陶土樣本的手緊了緊,指節捏得發白,後背舊傷隱隱作痛。
李宏這狗膽,分明是仗著叔家撐腰,覺得工坊離了三桓的人就轉不開。
“這三桓的人,真是蹬鼻子上臉!”他暗自咬牙,不再提去桑園巷的事,舉著陶土樣本往工坊中央走,“走,去看看。”
“安國君!”
精瘦的李宏從陶匠堆裡鑽出來,胳膊肘撞了下陶輪。
剛捏到一半的泥坯“啪”地掉了塊泥,他腳邊蹭了蹭,連看都沒看。
袖口沾著濕陶土,指縫嵌著沙粒,梗著脖子辯解:“這土是給民用房燒磚的,又不用在城磚上,摻點沙沒事!”
“之前王工正在的時候,也沒說不行,這麼多年都這麼過來了!”
石硯扛著長矛跟過來,戈頭戳在地上“咚”地輕響,帶起點陶灰。
他攥著戈柄的手緊了緊,指節泛白得像沒燒透的生瓷:“沒事?”
石硯往前邁了一步,戈頭離李宏腳邊隻剩半尺,“上次宋兵打卞邑,南城門的民用房塌了半邊,堵得公室兵沒法出城,你忘了?”
“那時候三桓部曲在哪?在封地守著自己的糧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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