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複把陶片往兜裡一揣,對李宏說:“把摻沙的陶土全清出去,明天換紅泥來。”
“再敢摻假,不管哪家的人,都調去卞邑挖陶土——沒的商量!”
李宏張了張嘴,見曹複眼神冷得像冰,又把話咽了回去。
轉身往陶土堆跑,慌慌張張撞了個陶匠。
陶匠手裡的泥“啪”地掉在地上,他連頭都沒回,袖口的陶灰蹭得滿地都是。
石硯還想說什麼,曹複遞了個眼神,又輕輕搖了下頭。
他攥著戈柄的手緊了緊,指節泛白,最終還是把話憋了回去。
楊明湊過來,手裡舉著張圖紙,邊角卷得厲害,還沾著陶灰。
“雙螺旋通風口的陶窯,已經在搭了,明天就能試燒。”
“純紅泥燒製,保證燒出來的磚夠硬,抗凍還耐撞。”
曹複點頭,往工坊外望——霧還沒散,遠處季家工坊的煙筒冒著淡藍的煙,煙味飄過來嗆得他咳了聲。
摸了摸兜裡的陶片,指尖能感覺到“季”字的刻痕,心裡清楚:得找季良。
季家是三桓裡最懂實務的,也是唯一可能跟魯公站在一邊的。拉他過來,才能製衡另外兩家。
他攥著陶片往季良住處走,路過公室兵營時,腳步頓住。
兵卒稀稀拉拉地站著,手裡的矛杆鏽得發暗,有幾個靠在牆上打盹,口水順著嘴角往下淌。
對比之前在卞邑見的季家部曲——甲胄亮得反光,戈頭尖得刺眼,連站姿都整整齊齊——曹複後背突然發緊,掌心沁出細汗。
魯公不是不管,是真沒能力管啊。
風裹著流民棚的稻草味飄過來,還混著點黴味,嗆得他捂了下鼻子。
胸口發沉,連呼吸都慢了半拍。
路過流民棚時,他停了停。
一個老陶匠正用草繩捆碎陶片補棚頂,草繩一使勁就斷,纏在手上扯不開。
曹複走過去,從腰間解下自己的麻繩遞過去——這是魯公賜的,比草繩結實多了,繩頭還編著個小陶環。
老陶匠愣了愣,接過時手還在抖,指節上的裂口滲著血。
“多謝安國君……”他聲音發顫,“我原是孟家工坊的,就因不肯摻沙燒磚,被趕出來了。”
曹複心口發悶,沒接話,隻幫著扶了扶棚頂的碎陶片。
陶片邊緣硌得掌心發疼,混著老陶匠手上的血,黏膩得慌。
“去年這樣棚子被摻沙的磚砸塌的很多。”老陶匠歎了口氣,指腹摩挲著碎陶片,“看著硬,其實脆得很,一撞就碎——三桓的人哪管我們死活?”
曹複指尖捏著那枚帶“季”字的陶片,棱角硌得指腹生疼。
忽然想起現代工地上的劣質建材醜聞,那些被壓垮的房屋,哀嚎的住戶,和眼前的景象重疊在一起。
“這亂世裡的公道,哪有自動送上門的?”他暗自吐槽,掌心的汗浸得陶片發滑,攥得更緊了——隻能靠自己一點點爭回來。
霧漸漸散了些,陽光透過雲層灑下來,照在流民棚的稻草上,泛著淡淡的金光。
曹複鬆開手,掌心留著陶片的刻痕,轉身繼續往季良住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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