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複指腹頓在案邊,目光落在案角的螞蟻上。
那隻螞蟻搬著半粒陶屑,繞開朱砂印,專挑圖紙縫隙鑽。搬不動時,還停下來蹭了蹭觸角,又找了個小縫鑽進去。
突然想起穿越前查劣質鋼筋的事——從供應商到監理,每個人都拿了好處,像串在繩上的螞蚱,誰都跑不了。
院外傳來流民的咳嗽聲,風把聲音裹得碎碎的。
曹複笑了笑,不是無奈,是有了對策的篤定:“陶匠沒走就好,隻要人在,磚就能燒。”
他轉身從懷裡摸出張草圖。
紙邊沾著窯灰,還留著幾處炭筆修改的痕跡,塗了又畫的地方起了毛邊——是昨晚在油燈下反複琢磨的。上麵用炭筆勾了個圓窯,窯尾多兩個斜孔,旁邊標著尺寸,字有點歪,窯孔旁還寫了“距窯底三寸”的小字。
“這是新改的窯圖,你看看。”
曹複遞過去,紙角勾到季寧的補丁,線翹起來。季寧下意識想捋,手懸在半空又忘了,指尖沾著賬冊的墨,蹭到圖紙邊緣,留下個小墨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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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叫倒焰窯,火能在窯裡循環,省火還能控溫。”
“倒焰窯?”季寧湊過來,眼睛亮了亮。
又暗下去,手指碰了碰圖紙,趕緊縮回來——怕汗弄濕:“楊工丞說過這窯省三成火,可季家沒人會建。”
“老陶匠隻會憑經驗燒窯,不懂新法子。”
“卞邑的工師墨鐵會。”
曹複指尖點在窯孔上,指甲裡嵌著陶土:“石硯去卞邑請他了,他燒過改良窯,懂控煙。”
他頓了頓,聲音沉了些,卻有底氣:“這窯還能當‘驗磚器’——摻沙的磚冷卻後會裂細縫,一敲聲音發悶;純紅泥燒的脆響,想蒙混都難。”
季寧猛地抬頭,曹複的指節敲在“季”字陶片上。
陶片發出清脆的響,像敲醒他:“你想怎麼做?”聲音不再發顫,指節攥緊賬冊,帶著決絕。
“先立規矩,再用新窯破局。”
曹複拿起竹筆,在圖旁畫了個三層竹篩,每層篩孔大小標得清楚:“明天起,采土過三篩——第一層篩大石子,第二層篩粗沙,第三層篩細泥。”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筆尖在“第三層”上畫圈。
加重力道:“楊工丞帶流民盯第一層,他們眼生,沒人敢收買;你帶自己人盯後兩層,責任到人。”
“每篩一次,在木牌上刻日期和人名。”
曹複把筆放在圖上,指了指案角堆著的幾塊小木牌——是硬木做的,提前讓陶匠刻了工家的輪紋:“輪紋對著篩子,誰動了一眼就看出來,賴不掉。”
風又吹進來,卷著院外的咳嗽聲。
燈影晃在圖紙上,剛好遮住窯孔的尺寸。季寧盯著圖上的圓窯,指腹蹭過補丁,突然覺得那歪扭的針腳,好像沒那麼紮眼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膝蓋的土,掌心的陶灰簌簌往下掉:“我這就回去安排!采辦我親自帶,篩土的木牌連夜刻,絕不讓季安再鑽空子!”
聲音裡多了幾分底氣,腳步也穩了些。
曹複看著他的背影,指尖摩挲著倒焰窯的草圖。
院外的風還在吹,帶著桑田的氣息,卻不再那麼沉悶。
他知道,這隻是開始,季安和孟家,絕不會輕易罷休。
但隻要守住窯、燒好磚,這盤被攪亂的棋局,總能一步步扳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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