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山北坡,離安城近,走小路半個時辰就到,運輸方便。”
叔信聲音壓得更低,眼睛瞟了眼隔壁桌——那邊兩個食客正低頭喝酒,沒注意這邊,“隻是孟、季兩家的窯都歸官營監管,我這私窯怕不合規矩,審核流程又慢,怕誤了尼山關工期,君上問責就麻煩了。”
曹複笑了笑,嘴角扯得有點酸——剛才嚼肉太用力,“規矩是人定的。暫時把單孔煙囪改成雙孔,雙孔能讓窯火更勻,上下溫度差不到半度,燒的磚瓦結實,不易裂——這改良法子,算我送你的,不用謝。”
他補充道:“之後再補手續,不懂的讓工匠來安城問蕭工師,讓他教你們填表格、取樣送審,省得走彎路。”
叔信大喜,端起酒爵一飲而儘。
酒液順著嘴角流到脖子,浸濕衣領,他用手背擦了擦,沒擦乾淨,留了道墨色濕痕,像塊沒洗透的汙漬。
起身時,帶鉤勾到案布,扯歪布角,露出下麵老鬆木桌的紋路和節疤,還有幾粒散落的粟米:“今晚連夜,我讓人從陶窯給您工坊送土,保證是篩好的細土!明日再備厚禮,送上好粟米和齊國麻布到安城,麻布做外衣耐穿,粟米熬粥香得很!”
曹複剛要拒絕,擺手時碰到案上酒碗,酒晃出幾滴在案布上,暈開淡褐印子。
叔信忽然從袖袋摸出塊陶土,遞過來時手晃了下,帶出來顆粟米,掉在案幾上。
他慌忙用掌心壓住,指腹發白,還下意識蹭了蹭案布,想把粟米抹掉,臉上有點尷尬:“這是尼山最近從深處挖的土,還沒開窯,想讓你看看是不是比外麵的好。”
“我家工匠說是上等‘瓷土’,南邊越國燒的瓷賣得貴,有些摸著手感像玉,我也想試試,多賺點錢補貼工坊——我願意把這個新開的窯收益一半給安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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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複指尖剛碰到陶土,就覺出硬疙瘩硌得發麻。
他故意捏了捏,讓土渣掉在案上,蓋住疙瘩痕跡,心裡嘀咕:這叔家倒是會來事,一半收益說得好聽,怕是想讓我幫著兜私窯的風險。
風從窗外卷進來,吹得酒爵晃了晃,酒沾在陶土上,顏色變深,像浸了水的墨石。
樓下賣酸棗的吆喝聲飄上來,酸氣混著陶土腥氣,嗆得他鼻子發癢,忍不住皺了皺眉。
他想起紹興富盛的戰國窯址,那兒的原始青瓷,用的就是類似陶土。胎細釉青,敲著脆得像銅鈴。
可這土裡的硬疙瘩,是天然礦石?還是故意裹進去的?他沒問——犯不著當場拆台,讓叔信下不來台。
曹複把陶土揣進懷裡,土塊碰到腰間玉佩,“叮”地響了聲。
涼得像剛從窯口取的碎冰,他打了個寒顫,趕緊把陶土按得更近,貼著心口暖一暖:“這土確實不錯,你可以試著先開窯,看看能不能燒出上等陶瓷。”
他站起身,拄木杖時先頓了下——腿有點麻,杖尖陷進樓板縫,拔了兩下才出來,杖尾沾了點木屑,蹭到褲腿,留了道淺灰痕。
“我到安城後讓人去尼山看窯址,幫你們定窯門怎麼砌才不塌——上次孟家窯門塌了,就是因為地基沒打牢,砸壞了兩具窯具。”
他叮囑道,“窯的事急不得,得先測陶土成色,不然燒了也是白燒。還有這陶土消息,彆散出去——免得孟、季兩家爭,又吵起來耽誤事。”
叔信連忙起身送他,一路陪著笑,眼角皺紋擠成一團,眼神卻藏著不安,總怕曹複反悔。
他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帶鉤,把掉金的地方磨得發亮,送到樓梯口還說:“都聽安國君的,連家裡管事都不讓知道,保證守口如瓶,漏不了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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