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得化不開,營救隊伍借著月光,朝著季家後山疾行。
山路崎嶇,馬車通不了,眾人隻能步行。腳下碎石硌得腳心生疼,卻沒一個人敢放慢步子。
石硯走在最前,手裡舉著火把,火苗映得他眼神銳利,警惕地掃過四周草木。曹複跟在中間,腰間掛著十幾個火罐,背上馱著迷煙包,指尖偶爾蹭過罐身的冰涼,心裡反倒愈發沉穩。
快到鷹嘴崖時,一道身影迎了上來。是季宗主手下季忠,穿件磨得發白的粗布短褐,臉上一道疤痕從眉骨延伸到下頜,見到季良,連忙躬身行禮:“公子,都探明了!溶洞入口在鷹嘴崖下灌木叢裡,守衛分兩班,每班十人,後半夜正是他們最鬆懈的時候。”
曹複點頭,壓低聲音吩咐:“田大人,你帶一百侍衛正麵佯攻;季忠,你帶人繞去側麵,炸開藤蔓;石硯,你跟我衝進去救人;季將軍,你在外麵接應,得手就往邊界撤。”
“不行!我得跟你一起去救大哥!”季良攥緊拳頭,指節泛白,語氣沒半點商量。
曹複猶豫片刻,終究點了頭:“也好,跟在我身邊,萬事小心。”
號角聲驟然響起,刺破夜色。田塬帶著侍衛舉著盾牌衝上去,喊殺聲震得山穀嗡嗡作響。
溶洞外的守衛果然被驚動,紛紛轉身迎敵,刀劍碰撞聲、慘叫聲攪成一團。
季忠帶人趁機繞到側麵,將事先備好的炸藥包——硝石硫磺混著木屑製成的——點燃扔過去。“轟隆”一聲巨響,藤蔓被炸得粉碎,黑漆漆的溶洞入口露了出來。
“衝!”曹複大喊一聲,率先衝進溶洞。
火把光芒照亮狹窄通道,壁上濕漉漉的,水珠順著岩石往下滴,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黴味,嗆得人嗓子發緊。
溶洞深處,傳來微弱的咳嗽聲。曹複加快腳步,轉過一個拐角,就見一間石牢。牢裡鋪著枯草,一個瘦弱身影躺在上麵,正是季寧。
他臉色蠟黃得像枯紙,嘴唇乾裂起皮,氣息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聽到腳步聲,他緩緩睜開眼,眼神渾濁:“你們……是誰?”
“大哥!是我!季良!”季良撲到牢前,聲音哽咽,“我們來救你了!”
曹複讓人打開牢門,季良一頭衝進去,小心翼翼抱起季寧。季寧的身子輕得像片羽毛,咳嗽兩聲,一口黑血吐在季良衣襟上,暈開一片暗色:“你們……怎麼知道這裡?季林……他向來謹慎,隻有他能靠近我……”
他聲音斷斷續續,眼神裡滿是疑惑:“這裡……有詐……”
曹複心裡咯噔一下,指尖下意識攥緊了腰間的火罐。剛才營救太過順利,守衛雖凶悍,卻像是故意留出缺口,這不對勁。
他低頭看向季寧,隻見他嘴唇發紫,指甲泛著烏黑色,分明是中毒的跡象。氣息越來越弱,像是被人刻意吊著性命,就為了引他們來。
“不好!撤!”曹複突然大喊。
話音剛落,溶洞外傳來密集的腳步聲,緊接著,無數火把湧進來,將整個溶洞照得亮如白晝。
季林站在人群最前,身著華麗甲胄,手裡握著長劍,臉上掛著冷笑。他抬手一揮,周圍士兵立刻圍上來,將曹複等人團團困住。
“不好了!有人謀害季宗主!季宗主快不行了!”人群中有人大喊,聲音帶著刻意的煽動。
“還有魯公的人!那個穿鎧甲的是侍衛長田塬!還有安國君曹複!”又有人喊,“他們是來殺季宗主,嫁禍季林大人,趁機吞並季家的!”
曹複指尖冰涼,瞬間明白過來。難怪暗探好抓、地點好審、營救好成,全是季林的圈套!他故意泄露消息,引他們來救季寧,再誣陷他們謀害宗主,好名正言順地獨立!
“季林!你好毒的心思!”曹複握緊火罐,眼神冷得像冰。
“毒?比起你們的狼子野心,還差得遠。”季林冷笑,“魯公不仁,派你們來害我兄長,季家今日,正式獨立!”
“大哥!你撐住!我們一定帶你出去!”季良抱著季寧,淚水直流,聲音都在發顫。
季寧咳嗽著,枯瘦的手抓住季良的衣袖,聲音微弱得像蚊蚋:“彆……管我……走……”
“走!”曹複大喊,掏出火罐點燃引線。火罐燃燒的“劈啪”聲響起,他用力一揮,十幾個火罐朝著圍上來的士兵飛去。
火罐落地,鬆油四濺,熊熊大火瞬間燃起。士兵們被火燙得慘叫連連,陣型瞬間亂作一團。曹複又掏出迷煙包扔在地上,濃煙滾滾升起,嗆得士兵們咳嗽不止,頭暈目眩,一個個東倒西歪。
“田塬大人,掩護我們!”曹複大喊。
田塬應聲,舉起長劍,帶著侍衛們衝上前,死死擋住圍上來的士兵:“安國君,快帶季宗主走!我們斷後!”
刀劍碰撞聲、慘叫聲、火焰燃燒聲混在一起,震耳欲聾。曹複扶著季良,幫他托著季寧,在石硯的掩護下,朝著溶洞外衝去。
身後的侍衛一個個倒下,田塬渾身是血,鎧甲被砍得破爛不堪,卻依舊死死守住洞口,長劍揮舞得密不透風,不讓一個士兵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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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彆回頭!”田塬嘶吼一聲,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下一秒就被無數士兵淹沒。
曹複咬著牙,不敢回頭,隻能拚命往前衝。季良背著季寧,淚水模糊了視線,腳步卻絲毫不敢放慢,每一步都踩得又急又沉。
石硯斷後,短刀揮舞得飛快,斬殺著追上來的士兵,身上也添了好幾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順著衣擺往下滴。
終於衝出溶洞,季忠早已在外麵等候,立刻上前接應,帶著他們朝著邊界方向狂奔。
身後傳來季林的怒吼,穿透夜色:“曹複!季良!我必追殺你們到底!季家獨立,從此與魯國勢不兩立!”
跑了整整半夜,遠處終於出現軍隊的影子。公儀休見他們滿身是血,連忙讓人迎上來:“安國君,季將軍,你們沒事吧?”
曹複擺了擺手,指著季良背上的季寧,聲音沙啞:“快!找郎中!季宗主中毒極深!”
季良小心翼翼把季寧放在地上,郎中立刻上前診治,手指搭在他腕上,臉色漸漸沉了下去。
曹複望著遠處季家的方向,又回頭看向溶洞所在的山穀,心裡沉甸甸的——田塬和兩百精銳侍衛,為了掩護他們,全沒了。
季寧躺在地上,氣息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他看著曹複和季良,嘴唇動了動,卻沒能發出聲音。季良跪在一旁,緊緊握著他的手,淚水一滴滴落在季寧臉上,暈開細小的濕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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