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軍元帥李靖得到楊勇的準許後下令,一支精銳的隋軍步兵方陣,保持著高度的警惕,步伐整齊,刀盾鮮明,如同黑色的鐵流,開始通過南門,湧入洺州城內。
緊接著,其他各門也相繼被隋軍控製並進入。
城內並未發生大規模的抵抗,隻有零星的、或許是不甘或許是絕望的呐喊和短促的兵器交擊聲,很快就被淹沒在隋軍控製局麵的步伐聲中。
隋軍迅速接管了各處要害:府庫、軍營、官署、城門。
黑色的隋字旗和龍旗,取代了殘破的夏字旗,在洺州城頭升起。
整個過程,高效而冷酷,約莫一個時辰後,城內局勢基本被控製。
竇建德在宋正本、崔君肅、張玄素、高雅賢等一眾心腹文臣武將的陪同下,已經脫去了那身破損的玄甲。
他換上了一身素白色的布衣,披散著頭發,赤著雙腳,一步步走出了夏王府邸。
他的手中,捧著一個紫檀木托盤,上麵放著夏王的印璽、符節以及一份早已寫好的降表。
他的腳步虛浮,臉色蠟黃,眼神空洞,仿佛一具被抽空了靈魂的軀殼。
每走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之上。
街道兩旁,是肅立無聲、甲胄森然的隋軍士兵,以及從門窗縫隙中投來的、洺州百姓複雜難言的目光。
這些目光,有麻木,有好奇,有恐懼,或許也有一絲隱藏的解脫。
這段通往南門的屈辱之路,是他竇建德英雄夢碎的最終見證。
來到南門外,來到那明黃傘蓋之下,來到那個端坐於駿馬之上、如同天神般俯瞰著他的楊勇麵前。
竇建德喉嚨滾動,最終艱難地屈下雙膝,重重跪倒在冰冷的地麵上,將手中的托盤高高舉起,頭顱深深低下,幾乎觸碰到地麵,用乾澀嘶啞、仿佛不屬於自己的聲音說道:“罪臣……竇建德……不識天命,抗拒王師,罪該萬死……今……率洺州軍民……歸順大隋皇帝陛下……乞求陛下……恕罪……”
在他身後,宋正本、崔君肅等人也齊刷刷地跪倒一片,額頭抵地,身體微微顫抖,不敢仰視。
楊勇的目光落在竇建德和那份降表上,沉默了片刻。
這沉默,對於跪著的人來說,仿佛比之前的炮火更加難熬。
終於,他緩緩開口,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帝王的終極裁決:“竇建德,你聚眾為亂,割據稱王,對抗朝廷,本罪不容誅。然,念你最終肯幡然醒悟,免使洺州生靈塗炭,朕便網開一麵,準你所請。此後,河北之地,重歸王化,爾等皆為朕之子民,當洗心革麵,安守本分。”
“罪臣……叩謝陛下天恩!萬歲,萬歲,萬萬歲!”竇建德以頭搶地,聲音哽咽,心中五味雜陳,屈辱、慶幸、不甘、絕望……最終都化為了徹底的虛無。
他身後眾人也連忙跟著叩首謝恩。
楊勇微微抬手,示意身旁的侍從上前,接過了那份象征著河北政權徹底終結的降表和印璽。
就在這時,楊勇目光掃過跪在地上的竇建德及其眾人,語氣隨意卻帶著帝王的威壓,問道:“竇建德,朕聽聞,弑君逆賊宇文化及一族,此前逃竄至你處托庇。如今,他人在何處?”
竇建德身體一顫,連忙回答,聲音帶著一絲惶恐:“回稟陛下……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及其黨羽司馬德戡、裴虔通、趙行樞、元禮等人,已於半月前……趁夜殺害守門都尉,叛逃出城,不知所蹤……罪臣未能及時察覺阻攔,懇請陛下治罪!”
“跑了?”楊勇眉頭微蹙,眼中閃過一絲冷冽的寒光。
這個結果,似乎既在他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宇文化及這等奸猾之輩,自然不會坐以待斃。
跪在一旁的宋正本連忙補充道:“陛下明鑒,大王……竇公所言屬實。彼等逆賊狡詐異常,行事隱秘,我等確是疏於防範……”
他生怕楊勇因此遷怒,降罪於剛剛投降的他們。
楊勇冷哼一聲:“爾等可有這群逆賊的線索?”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竇建德身上。
竇建德遲疑了一下,還是如實稟報:“回陛下,罪臣確實沒有宇文化及等逆賊逃竄的線索,但其弟宇文士及……並未隨其兄叛逃,如今……正被罪臣關押在城內大牢之中。”
“哦?”楊勇眼中閃過一絲真正的訝異。在這個節骨眼上,宇文士及選擇留下,而非隨兄逃亡,這確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帶他來見朕。”
“是!”一旁的隋軍將領立刻領命,帶著一隊士兵快速入城前往地牢。
不多時,一陣鐵鏈拖地的嘩啦聲由遠及近。
兩名隋軍士兵押著一個身穿囚服、披頭散發、身形略顯單薄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
他正是宇文士及。
多日的牢獄之災,讓他顯得頗為狼狽,臉色蒼白,嘴唇乾裂,眼神卻異常平靜,甚至帶著一種認命般的坦然。
他被押到楊勇馬前,士兵按著他的肩膀,令他跪下。
宇文士及沒有掙紮,順從地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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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頭,目光穿過散亂的發絲,看到了端坐馬上的楊勇——那位他曾經效忠的王朝的新帝,也是他家族罪孽的最終審判者。
沒有猶豫,沒有恐懼,宇文士及深深地伏下身子,將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麵上,發出清晰的叩響。一次,兩次,三次……
然後,他直起上身,聲音清晰而沉痛,帶著一種徹底的悔恨和贖罪之意,朗聲說道:“罪民宇文士及,叩見皇帝陛下!陛下萬歲!”
他再次頓首,繼續道:“罪民家門不幸,出此悖逆人倫、弑君篡國之巨惡!罪民之兄宇文化及、宇文智及,罪孽深重,罄竹難書!罪民雖未曾參與江都惡行,然身為宇文家子,未能勸阻兄長,亦未能以死殉節,苟活至今,同罪連坐,罪該萬死!懇請陛下,念在宇文家世代曾為隋臣,予罪民一死,以正國法,以謝天下!亦算是……為罪民那萬惡之家,稍贖罪愆於萬一!”
他的話語,字字泣血,句句含悲,沒有半分狡辯,隻有完全的認罪和求死。
這番姿態,與方才竇建德被迫投降的屈辱無奈,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此言一出,楊勇尚未表態,周圍的隋軍將領卻已然炸鍋。
尉遲恭第一個怒吼出聲:“陛下!此獠巧言令色!宇文家罪惡滔天,弑君之仇,不共戴天!管他參沒參與,既然是宇文化及的親弟弟,就該千刀萬剮,懸首示眾,以告慰先帝在天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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