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潮眼核心的黑暗像凝固的墨,沈硯秋摔落在地時,最先感受到的不是疼痛,而是刺骨的寒意——這不是普通的冷,是戲魂被吞噬後殘留的絕望氣息,順著毛孔往骨頭縫裡鑽,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撐著地麵坐起,指尖摸到一片冰涼的石板,上麵刻著熟悉的紋路——是沈家繡坊的“回紋鎖”,當年祖父用這種紋路給繡品鎖邊,說是能擋住陰邪之氣。沈硯秋心裡一動,借著蟒袍碎片微弱的紅光低頭看去,腳下的石板竟拚成了半張戲台的輪廓,輪廓邊緣散落著細碎的蘇繡絲線,泛著淡淡的金光。
“沒想到你還認得這紋路。”戲神本體的聲音從黑暗深處傳來,比之前的分身更顯厚重,帶著古老的回響,“這是你祖父當年親手刻的,他用沈家的‘鎖魂繡’將我困在這裡,卻沒料到,靈潮倒灌會讓我的殘魂複蘇。”
沈硯秋握緊蟒袍碎片,紅光在掌心亮起:“我祖父困你,是因為你想吞噬人類戲魂!你彆想再狡辯!”
“狡辯?”本體的身影在紅光中緩緩顯現,這次他沒有穿黑色蟒袍,而是一身素白的戲服,臉上的白臉譜裂著細密的紋路,露出裡麵半張人類的麵容——眉眼間竟和沈硯秋有幾分相似,“你祖父沒告訴你全部真相。靈潮前,是人類修士為了爭奪‘通神大道’的主導權,用我的戲魂做祭品,發動了‘噬魂之戰’,我是為了自保才吞噬那些失控的戲魂,卻被他們汙蔑成‘戲魔’,讓你祖父用鎖魂繡封印我。”
沈硯秋愣住了——他從未聽過這段曆史,祖父的秘錄裡隻字未提。他看著本體臉上的麵容,心裡湧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你……和沈家有什麼關係?”
“關係?”本體輕笑一聲,抬手一揮,黑暗中浮現出一段虛影——畫麵裡,年輕的沈祖父和一個白衣修士並肩站在繡坊裡,兩人手裡拿著同一張蘇繡圖樣,正是鎖魂繡的紋路,“他是你祖父沈墨卿,我是他的師兄,蘇清玄。當年我們一起學蘇繡,一起研究戲神道,卻因為‘噬魂之戰’反目。他信了那些修士的話,用鎖魂繡封了我,卻在最後關頭留了手——這戲台石板下,藏著他給我的‘生機’。”
虛影散去,沈硯秋的心臟像被重錘擊中。祖父的秘錄裡確實提過“師兄”,卻隻說是“早逝的友人”,沒想到竟是被封印的戲神本體!他看著腳下的石板,突然明白為什麼蟒袍碎片會在這裡發燙——碎片裡不僅有沈家的血脈,還有蘇清玄當年留下的戲魂印記。
“你騙我!”沈硯秋強壓下心頭的震動,“如果是這樣,你為什麼要操控顧寒江,為什麼要引動靈潮,傷害那麼多無辜的人?”
“無辜?”蘇清玄的聲音冷了下來,素白戲服上浮現出黑色的紋路,“那些修士的後代,占據著域城的資源,視普通人為螻蟻;天機閣為了權力,製造無魂戲偶,把戲魂當工具!我引動靈潮,是為了讓他們嘗嘗失去的滋味!顧寒江不過是我放出去的棋子,我想看看,沈家的後人是不是還像你祖父一樣,隻會用封印逃避,不敢麵對真相!”
他抬手對著沈硯秋一揮,黑色的靈潮突然湧來,卻在靠近蟒袍碎片時停住——碎片的紅光自動展開一道屏障,上麵浮現出沈祖父的字跡:“清玄,若你見此字,當知我從未信你是戲魔,唯盼後世能解此局,還戲神道清白。”
蘇清玄看到字跡,身體猛地一震,臉上的臉譜裂開一道更大的縫:“墨卿……你果然……”
就在這時,核心外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蘇輕晚的聲音穿透黑暗:“沈硯秋!我們找到入口了!你再堅持一下!”
沈硯秋心裡一喜,剛想回應,蘇清玄突然回過神,臉色變得冰冷:“就算墨卿留了手,這局也該由我來解!你以為你的同伴能進來?核心外的‘噬魂陣’,能吞噬他們所有的靈力!”
他抬手對著黑暗深處一抓,一個黑色的光球從石板下升起——光球裡纏繞著無數戲魂的虛影,正是靈潮眼的“戲魂本源”,也是蘇清玄力量的核心。“隻要我捏碎本源,整個灰霧區都會被靈潮覆蓋,所有人類都會變成戲魂傀儡!你選吧,是看著你的同伴死,還是陪我一起,重建一個沒有背叛的戲神道!”
“我不會讓你這麼做!”沈硯秋將蟒袍碎片按在石板上,祖父的字跡突然亮起金光,順著石板的紋路蔓延,“我祖父留的不是封印,是‘和解’的機會!他知道你隻是被仇恨蒙蔽,才用鎖魂繡困住你,等後世有人能喚醒你的本心!”
金光順著紋路鑽進黑色光球,光球裡的戲魂突然安靜下來,開始發出柔和的白光——這些都是被蘇清玄吞噬的純淨戲魂,它們感受到了鎖魂繡的善意,也感受到了沈硯秋的執念。
“不!不可能!”蘇清玄嘶吼著,想要捏碎光球,卻被白光彈開。光球裡的戲魂紛紛飛出,圍繞著沈硯秋旋轉,將他的紅光與石板的金光融合在一起,形成一道耀眼的光柱,朝著蘇清玄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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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外,蘇輕晚和林驚鵲正帶領眾人突破噬魂陣。阿武的胳膊還在滲血,卻依舊舉著靈力刀劈開衝來的畸變體;避世老人用桃木劍畫出聚靈陣,將眾人的靈力彙聚成一道光盾,擋住陣裡的陰邪之氣;蘇輕晚則用醫魂針不斷修複著被腐蝕的陣紋,額角滲出的汗水順著臉頰往下流。
“裡麵有動靜!”林驚鵲突然喊道,指著核心入口的方向——那裡正透出一道金光,與他們的光盾產生了共鳴,“是沈硯秋的活繡之力!他在裡麵對抗本體!”
“再加吧勁!我們馬上就能進去了!”蘇輕晚掏出最後一瓶靈液,倒在聚靈陣上,光盾的光芒瞬間暴漲,終於衝破了噬魂陣的最後一道防線。
核心內,光柱已經將蘇清玄包裹在內,他的素白戲服上的黑紋正在消退,臉上的臉譜也開始碎裂。他看著圍繞在沈硯秋身邊的戲魂,眼裡閃過一絲清明:“墨卿說得對,我確實被仇恨蒙蔽了……可現在,一切都晚了……”
“不晚!”沈硯秋走上前,將蟒袍碎片遞給他,“隻要你願意放棄仇恨,我們可以一起修複靈潮,還人類一個安穩的世界。戲神道的宗旨是守護,不是毀滅,你忘了我們當年的初心嗎?”
蘇清玄看著碎片,又看了看周圍的戲魂,臉上的臉譜徹底碎裂,露出一張溫和的麵容——和沈祖父的畫像竟有幾分相似。他伸手想要接過碎片,卻突然渾身一震,臉色變得蒼白:“不好!我之前引動靈潮時,不小心觸發了‘噬魂咒’,現在咒術要發作了,一旦發作,我會徹底變成戲魔,連戲魂本源都會被汙染!”
沈硯秋心裡一沉,剛想辦法,核心入口突然傳來一陣響動,蘇輕晚和林驚鵲等人衝了進來:“沈硯秋!我們來了!”
蘇清玄看到他們,臉色變得決絕:“來不及了!噬魂咒隻有一個解法——用我的戲魂本源,連同咒術一起封印!沈硯秋,你拿著碎片,和你的同伴一起離開,我會用最後的力量守住核心,不讓咒術擴散!”
“不行!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沈硯秋急忙說道,他不想再有人犧牲。
“沒有時間了!”蘇清玄抬手將沈硯秋等人往外推,黑色的光球突然爆發出強烈的白光,將整個核心籠罩,“記住,戲神道的未來,就交給你們了!”
白光越來越盛,沈硯秋等人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推出核心,核心入口瞬間閉合,隻留下蘇清玄的聲音在空氣中回蕩:“墨卿,我終於……對得起你了……”
沈硯秋撲到入口處,想要推開石板,卻發現石板已經被白光封住,無論怎麼用力都推不開。他看著手裡的蟒袍碎片,碎片上的紅光正在慢慢消退,像是在哀悼蘇清玄的犧牲。
“沈硯秋,彆太難過了。”蘇輕晚走過來,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蘇清玄是為了守護大家,他用自己的方式,完成了和你祖父的約定。”
林驚鵲也點了點頭:“現在靈潮已經開始退去,域城的危機暫時解除了,我們應該完成蘇清玄的心願,重建戲神道,守護好這個世界。”
沈硯秋看著身邊的同伴,又看了看閉合的核心入口,握緊了手裡的蟒袍碎片。他知道,蘇清玄的犧牲不是結束,而是新的開始——他們要重建戲神道,要讓戲魂不再被當作工具,要讓“守護”的初心永遠傳承下去。
可就在這時,手裡的蟒袍碎片突然發出一陣微弱的震動,碎片上浮現出一行新的字跡,是蘇清玄的筆跡:“噬魂咒未除,本源封印隻能撐三年。三年後,若找不到‘戲神之心’,靈潮將再次爆發——戲神之心,在第一域城的‘戲神陵’。”
沈硯秋愣住了,原來危機並沒有徹底解除,三年後,他們還要麵對新的挑戰。他抬頭看向第一域城的方向,那裡是天機閣的老巢,也是戲神陵的所在地,想要找到戲神之心,必然會遇到更多的危險。
“三年……”林驚鵲看著字跡,眼神變得堅定,“我們還有三年時間,足夠我們準備了。這三年,我們要重建域城,訓練更多的戲神道修士,還要查明戲神陵的秘密,為三年後的決戰做好準備。”
阿武也舉起靈力刀:“不管有多難,我們都會跟著沈兄弟,一起對抗靈潮,守護這個世界!”
沈硯秋看著身邊堅定的同伴,心裡重新燃起了希望。他握緊蟒袍碎片,對著第一域城的方向,輕聲說道:“蘇清玄前輩,你放心,三年後,我們一定會找到戲神之心,徹底解除噬魂咒,完成你和祖父的心願。”
夕陽的光芒透過灰霧,照在鳴鳳戲樓的廢墟上,給這片曾經的戰場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光。沈硯秋和同伴們並肩站在廢墟上,望著遠方的域城,他們知道,新的征程已經開始,而三年後的戲神陵,將是他們下一個需要征服的戰場。
可他們不知道,在第一域城的戲神陵深處,一個黑色的影子正從沉睡中蘇醒,它的手裡握著一枚泛著黑光的玉佩,正是“戲神之心”的仿製品。影子看著遠方的鳴鳳戲樓,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沈硯秋,三年後,我在戲神陵等你。這一次,我們好好‘唱’完這場戲。”
一場新的危機,正在悄然醞釀,而沈硯秋和他的同伴們,即將踏上前往第一域城的征程,迎接他們的,將是更加艱難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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