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正如李伯所料,那彌漫在通道口、淡綠色的詭異瘴氣,開始如同潮水般緩緩退去,露出了裡麵黑漆漆、不知通向何方的甬道。空氣中的腥甜味也淡了許多。
"快!就是現在!趁瘴氣停了!"李伯深吸一口氣,率先邁步,踏入了那陰森寒冷的通道。陸九章手握稅典,緊隨其後,葉輕舟則如一片落葉,悄無聲息地跟上。
通道內部比外麵更加潮濕陰冷,石壁上不斷滲出的冰水,彙聚成滴,嗒......嗒......地滴落在結著薄冰的地麵上,聲音在空曠死寂的通道裡被無限放大,回蕩著,顯得格外瘮人。稅典散發出的微光,勉強照亮了前方數步的範圍,兩側怪石投下扭曲搖曳的影子,仿佛潛藏著無數擇人而噬的妖魔。
三人屏息凝神,沿著曲折的通道小心翼翼地向深處行進。約莫走了一炷香的時間,前方原本規律的滴水聲似乎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夾雜了一種輕微的"滋滋"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腐蝕冰層。
李伯臉色驟然一變,失聲叫道:"不好!這聲音......瘴氣怕是提前來了!"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最壞的猜測,他話音還未落,通道深處,那淡綠色的、帶著濃烈腥甜氣息的瘴氣,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洶湧地彌漫過來,速度遠比李伯預想的要快!
"退!"葉輕舟反應極快,低喝一聲,左右手同時伸出,一把拉住陸九章和李伯的胳膊,足下用力一點,身形如清風流雲般向後飄飛,精準地掠入旁邊一道狹窄僅容三人蜷縮的岩石縫隙之中。外側凸出的岩石,恰好擋住了大部分湧來的瘴氣。
"怎麼會提前這麼多?"陸九章緊皺眉頭,透過岩石縫隙,看著外麵那濃得化不開的綠色毒瘴,心中念頭飛轉,"難道是......觀星台的邪力進一步增強,引動此地陰邪之氣異動,導致瘴氣規律被打破?"
李伯也是驚魂未定,慌忙掏出懷裡那本用油布小心包裹的表哥筆記,借著陸九章手中稅典散發的微光,急促地翻看著。"筆記上......筆記上確實提到過,若是觀星台的邪力異常增強,可能會引動方圓百裡內各種陰邪之氣的異動,冰淵的蝕骨瘴首當其衝......陸宗主,您......您看那瘴氣裡麵!是不是......是不是有黑點在動?"他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恐。
陸九章和葉輕舟立刻凝神望去。果然,在那淡綠色的濃稠瘴氣之中,隱約可見無數細小的、如同芝麻粒般的黑點,正在快速地蠕動、穿梭,仿佛瘴氣本身就是它們生存和繁衍的溫床!
"是瘴氣蟲!"葉輕舟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他顯然在某些江湖異聞錄中見過類似的記載,"這種邪異的蟲子,以蝕骨瘴為食,但更喜活物體溫與精血!它們會鑽入人的口鼻耳竅,啃噬血肉,直至將人變成一具空殼!"
仿佛是為了驗證他的話語,幾隻動作最快的瘴氣蟲,似乎嗅到了生人的氣息,朝著他們藏身的岩縫快速爬來!它們的口器開合,發出細微卻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聲。
陸九章眼神一凜,毫不猶豫地掏出算盤,指尖一彈,一枚算珠激射而出,"噗"地一聲,精準地將爬在最前麵的幾隻蟲子打落在地。然而,那算珠接觸到濃鬱的瘴氣,表麵竟然立刻發出了"滋滋"的腐蝕聲響,被蝕出了幾個明顯的小坑!
"這瘴氣的毒性,比筆記上記載的還要猛烈數倍!"李伯的聲音帶著絕望的哭腔,"再這樣等下去,就算我們能躲過瘴氣,也會被這些無孔不入的蟲子偷襲!到時候......"
陸九章眉頭緊鎖,大腦飛速運轉,尋找著破局之法。忽然,他眼中精光一閃,想起臨行前沈青囊塞給他的那瓶備用的金線蓮膏!沈青囊當時曾說,此膏能解百毒,尤其是克製各種陰邪蠱毒......
"或許......可以一試!"陸九章立刻從懷中掏出那個小巧的玉瓶,"金線蓮膏能解邪毒,我們將其塗在暴露的皮膚上,或許能暫時抵禦這瘴氣和蟲子的侵蝕!"
危急關頭,任何可能的方法都必須嘗試。三人毫不猶豫,立刻將粘稠而散發著清苦藥香的金線蓮膏均勻塗抹在臉、頸、手等所有裸露的皮膚上。
奇跡發生了!藥膏剛塗上不久,表麵便形成一層微帶清涼感的藥膜。當外麵的瘴氣試圖靠近岩縫時,接觸到這層藥膜,竟像是遇到了某種無形的屏障,被緩緩推開,無法直接沾染他們的皮膚!那些試圖靠近的瘴氣蟲,在感受到藥香後,也顯得焦躁不安,徘徊不敢上前。
"管用!真的管用!"葉輕舟驚喜道,一直緊繃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鬆快,"我們趁現在瘴氣略有減弱,趕緊衝出這段路,直奔寒潭!"
希望重新燃起,三人不敢再有絲毫耽擱,看準瘴氣翻湧間一個相對稀薄的間隙,再次衝出岩縫,沿著通道向深處疾行。
越往深處,寒氣越重,通道也愈發開闊。前方,漸漸有了一種不同於稅典金光的、清冷的藍色光澤透出,原是冰壁中蘊含的雲母礦石在微光下折射所致,映照得冰壁如同藍寶石般璀璨。空氣中那濃鬱的腥甜瘴氣,似乎也被這股寒意衝淡了些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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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了!前麵就是寒潭!"李伯激動地指著那藍光傳來的方向,聲音因興奮和寒冷而顫抖。
然而,就在他們拐過一個急彎,眼看就要抵達通道儘頭時,前方卻突然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以及......倭奴特有的、嘰裡呱啦的交談聲!
三人心中同時一凜,陸九章立刻打了個手勢,三人迅速隱身在拐角處的冰柱之後,屏住呼吸,小心探頭望去。
隻見在通道儘頭,那片散發著幽幽藍光的寒潭邊上,赫然有三名倭奴正蹲在那裡!他們手裡拿著特製的鐮刀,正粗暴地割取著生長在潭邊、葉片上帶著天然冰藍紋路的金線蓮!旁邊,已經堆放了幾個鼓鼓囊囊的麻袋,顯然收獲不少。
"是佐藤三郎的人!他們竟然也找到了這裡,也在采集金線蓮!"陸九章壓低聲音,眼中寒光閃爍,指尖已再次握緊了算盤。他瞬間做出決斷,用極低的聲音快速分派計策:"葉輕舟,你輕功最佳,繞到他們側後方,找機會用銀針奪下他們的鐮刀,製造混亂;李伯,你熟悉草藥,等葉輕舟得手,立刻趁機去采集潭邊品相最好的金線蓮,動作要快;我來正麵現身,吸引他們的注意力,為你們創造機會!"
葉輕舟無聲點頭,身形如同融化的冰雪,貼著冰壁,悄無聲息地向側後方迂回。陸九章深吸一口氣,算準時機,突然從冰柱後現身,手中算盤一揚,灌注了內力的算珠如同連珠炮般,帶著尖銳的破空聲,直射向背對著他的那名倭奴的後心!
"啊!"那倭奴猝不及防,後背被算珠狠狠擊中,慘叫一聲,一個踉蹌撲倒在地。另外兩名倭奴大驚,立刻轉身,揮動著鐮刀和武士刀,怒吼著向陸九章衝來。
"八嘎!殺了你!"
就在此時,如同鬼魅般出現在他們側後方的葉輕舟出手了!他指尖寒芒連閃,兩枚銀針以肉眼難辨的速度激射而出,精準地刺入了持刀倭奴手腕的穴道!
"呃!"那倭奴隻覺手腕一麻,五指瞬間失去力氣,"當啷"一聲,武士刀脫手掉落。葉輕舟趁他愣神的刹那,身形如風欺近,一記淩厲的側踢,狠狠踹在他的腰眼上!那倭奴慘嚎著,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後倒飛出去,"噗通"一聲砸進了寒氣刺骨的寒潭之中!
潭水表麵凝結著一層薄冰,被這重重一砸,冰麵碎裂。那倭奴落入潭水的瞬間,極寒之氣瞬間侵襲全身,他隻來得及發出半聲短促的哀嚎,下半身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凍僵,整個人被卡在破碎的冰窟窿裡,動彈不得,眼看是活不成了。
另一名手持鐮刀的倭奴見同伴瞬間被廢一人,生死不明一人,嚇得魂飛魄散,轉身就想逃跑。然而,早已等候多時的李伯,卻鼓起勇氣,舉起手中探路用的木棍雖不及鋤頭,亦可一用),顫巍巍地擋住了他的去路,用儘平生力氣吼道:"想跑?把搶我們的金線蓮留下!"
那倭奴狗急跳牆,眼中凶光一閃,揮起鐮刀就向年老體弱的李伯砍去!
"李伯小心!"陸九章豈能讓他得逞,立刻揮動算盤迎上。"啪!"算盤的框架與鐮刀的刀刃碰撞,發出清脆的金屬交擊聲。陸九章手腕一抖,算珠震蕩,一股巧勁傳出,將那倭奴震得手臂發麻。
葉輕舟豈會放過這等機會,從旁如閃電般掠至,指尖銀針再次射出,精準地刺入了倭奴脖頸後的昏睡穴。那倭奴身體一僵,眼神瞬間渙散,軟軟地癱倒在地,被陸九章緊跟而上的一記手刀,徹底擊暈。
"快!采金線蓮!"陸九章急促喊道。
李伯不敢怠慢,立刻蹲到寒潭邊,用從倭奴身上搜來的鐮刀,小心翼翼地割下那些泛著奇異藍光、入手冰涼刺骨的金線蓮,迅速裝進帶來的特製保溫竹簍裡。他的動作因為激動和寒冷而有些顫抖,但眼神卻異常明亮。寒潭清澈見底,冰層之下,隱約能看到更多的金線蓮在水底搖曳,散發著夢幻般的藍光,數量遠比潭邊的要多。
然而,就在他們剛剛裝滿一竹簍,準備采集更多時,通道深處,再次傳來了密集而急促的腳步聲,以及倭奴特有的、嘰裡呱啦的呐喊聲!聽聲音,人數遠比剛才要多!
"不好!是佐藤三郎派來的援兵!他們發現我們了!"葉輕舟臉色驟變,他的聽覺遠超常人,"我們得立刻離開這裡!"
陸九章看著手中沉甸甸的、裝滿救命藥材的竹簍,又萬分不甘地看了一眼冰層下那些更多的、可遇不可求的極品金線蓮,猛地一咬牙,當機立斷:"走!先帶這些回去救人!此地不宜久留,下次再來!"
三人毫不猶豫,立刻轉身,沿著來路向通道入口處疾奔。身後,倭奴的呐喊聲和雜遝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如同催命符一般。甚至能聽到弓弦振動之聲,密集的箭矢如同飛蝗般,帶著淒厲的破空聲,向他們射來!
"小心暗箭!"葉輕舟低喝一聲,身形如鬼魅般閃爍,主動擋在陸九章和李伯身後。他長袖揮舞,灌注了內力的衣袖如同鐵板,精準地將射來的箭矢一一打落或撥開,發出"噗噗"的悶響。他的輕功身法施展到極致,在狹窄的通道內留下道道殘影,為前麵的兩人爭取著寶貴的逃生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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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出口在望,光線透入,希望就在前方!然而,年紀最大的李伯,因為長時間的緊張奔逃和寒冷侵襲,體力已然不支,腳下猛地一滑,一個踉蹌摔倒在地!手中緊緊抱著的竹簍也脫手飛出,裡麵小半筐珍貴的、泛著藍光的金線蓮,頓時撒了一地,混入了冰雪和泥土之中!
"李伯!"陸九章聽到動靜,心頭一緊,毫不猶豫地回身去扶。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一支角度極為刁鑽的冷箭,如同毒蛇般從通道陰影處射出,目標直指正俯身攙扶李伯的陸九章後心!這一箭,速度快得驚人,角度更是狠毒,陸九章舊力已儘,新力未生,眼看已是避無可避!
"宗主小心!"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水綠色的身影如同撲火的飛蛾,義無反顧地猛撲過來,用他自己的後背,死死擋在了陸九章與那支奪命冷箭之間!
"噗嗤!"
一聲利器入肉的悶響,格外清晰地傳入陸九章的耳中。他猛地回頭,正看到葉輕舟身體劇烈一震,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一支黝黑的箭矢,已然深深沒入了他的左肩胛骨下方,鮮血瞬間湧出,染紅了他那身水綠色的勁裝,也染紅了陸九章的雙眼。
"葉輕舟!"陸九章目眥欲裂,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葉輕舟,聲音因為極度的驚怒與心痛而顫抖。他看著那支仍在微微顫動的箭羽,看著葉輕舟肩上迅速擴大的那片刺目猩紅,隻覺得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與悔恨,幾乎要衝垮他的理智。
葉輕舟卻強忍著鑽心的劇痛,扯出一個極其勉強、甚至有些難看的笑容,額頭上冷汗涔涔,聲音虛弱卻異常清晰:"宗主......沒事......我......我還撐得住......先......先帶金線蓮走......快......困童們......還等著呢......"
李伯此刻也已掙紮著爬起,顧不得摔疼的筋骨,手忙腳亂地將散落在地的金線蓮連同冰雪泥土一起,胡亂地捧回竹簍裡,聲音帶著哭腔:"好了好了,快走!快走!"
三人互相攙扶著,終於踉踉蹌蹌地衝出了冰淵那如同巨獸之口的入口!身後追來的倭奴,卻被再次升騰而起的、濃鬱得化不開的淡綠色蝕骨瘴氣擋住了去路,隻能在通道內發出不甘而狂怒的咆哮,眼睜睜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風雪與瘴氣之外。
陸九章扶著因失血和寒冷而臉色蒼白的葉輕舟,又看了一眼竹簍裡雖然損失部分、但依舊算是滿載的金線蓮,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這趟冰淵尋藥,可謂是九死一生,險象環生,葉輕舟更是為此付出了重傷的代價。但萬幸,他們成功拿到了救命的藥材,為那五十名危在旦夕的困童,搶回了一線生機!
然而,他此刻還不知道的是,遠在北漠萬龍窟的冷千絕,此刻正陷入一場遠比他們更加凶險、更加絕望的危機之中佐藤三郎帶來的援兵裡,竟然隱藏著一名擅長詭異功法的妖人!那妖人正揮舞著法器,口中念念有詞,一股股肉眼可見的陰寒內力,如同毒蛇般纏繞、攻擊著那道守護著龍脈倒影的冰縫。冰縫深處,那原本已經穩定、甚至有所增強的龍脈氣息,在這邪惡力量的侵蝕下,竟然再次開始劇烈地閃爍、波動,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地黯淡下去......
星脈鎖內。
沈青囊剛剛給丫丫塗完身上最後一點備用的普通金線蓮膏,那微弱的藥效正在與狂暴的邪蠱之力做最後的、徒勞的抗爭。他的心如同被浸泡在冰水裡,一點點下沉。就在絕望如同潮水般即將把他淹沒時,通道入口處,突然傳來了他期盼已久的、急促的腳步聲!
"沈大夫!陸宗主!他們回來了!"負責了望的陳阿寶激動地大喊起來,聲音帶著哭腔。
沈青囊猛地抬頭,眼中瞬間爆發出驚人的光彩!他像彈簧一樣跳起身,不顧一切地衝向入口。果然,看到了陸九章三人略顯狼狽、卻帶著滿載藥材歸來的身影!
"陸宗主!你......你們終於回來了!"沈青囊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激動而哽咽,他一把接過陸九章遞過來的、散發著幽幽藍光和沁人寒氣的竹簍,看著裡麵那些品相非凡、蘊含著極寒藥力與龍脈正氣的金線蓮,幾乎要喜極而泣!這不僅僅是藥材,這是破除母蟲、拯救五十個孩子的全部希望!
"快!立刻熬製藥膏!孩子們的時間不多了!"陸九章語速極快,臉上沒有絲毫喜悅,隻有凝重,"葉輕舟為了掩護我們,中了倭寇的冷箭,傷勢不輕,沈大夫,麻煩你先給他處理傷口!"
沈青囊這才注意到被陸九章攙扶著、臉色蒼白如紙、肩頭還在滲血的葉輕舟。他心中一緊,立刻將竹簍交給旁邊眼巴巴等著的藥農王二,急促吩咐:"快!用寒潭水做引,優先熬製濃縮藥膏!要快!"同時,他已迅速掏出隨身攜帶的金針與傷藥,蹲下身,開始小心翼翼地檢查葉輕舟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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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農們如同被注入了強心劑,立刻行動起來,生火的生火,取水的取水,搗藥的搗藥,壓抑已久的星脈鎖內,終於煥發出一絲忙亂而充滿希望的生機。
然而,就在這希望剛剛燃起的時刻,一直緊盯著鐵籠內困童情況的陳阿寶,卻突然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景象,發出了驚恐的尖叫:
"沈大夫!陸宗主!你們快看!快看困童們的眉心!"
眾人聞言,心頭皆是一凜,齊刷刷地抬頭望向鐵籠。
隻見那些原本隻是空洞叩拜、眉心青黑蔓延的孩童們,眉心的青黑之氣中,此刻竟然詭異地閃過了一絲絲、一縷縷極其微弱的金色光芒!那金光純正而祥和,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古老威嚴氣息,與周圍陰冷邪惡的邪蠱黑氣,形成了極其鮮明而詭異的對比!
緊接著,更讓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那些叩拜動作原本僵硬劃一的困童,動作突然齊齊停滯了下來!他們空洞無神的雙眼,開始緩緩地、極其艱難地眨動,然後,一點點地睜開......
那眼神,不再是一片死寂的空洞,而是重新注入了一絲屬於"人"的迷茫、困惑,以及......微弱卻真實存在的......屬於他們自己的神智光彩!
"是龍脈倒影的氣息!是龍脈的力量!冰淵寒潭邊的金線蓮,常年生長在龍脈氣息逸散之地,其本身已經沾染了龍脈倒影的純陽正氣!用它熬製藥膏,藥性中便自帶了一絲龍脈的守護之力,所以......所以才能暫時喚醒孩子們被邪力壓製的心神!"
這突如其來的轉機,讓所有人都感到一陣狂喜!孩子們有救了!
然而,陸九章看著這奇跡般的一幕,眉頭卻非但沒有舒展,反而皺得更緊了。他猛地想起了北漠的冷千絕,想起了剛才透過稅典碎片隱約感應到的、龍脈倒影光芒不正常的劇烈波動和衰減!
冰淵的金線蓮因為沾染了龍脈倒影的氣息而具備奇效......那麼,反過來呢?大量采集和使用這種金線蓮,會不會在某種程度上,也在消耗或者影響著北漠那道龍脈倒影本體的穩定性?如果冷千絕那邊因為龍脈倒影的減弱而最終失守,導致倒影被倭寇和魏國忠搶走......那麼,就算他們暫時喚醒了這些困童,最終的結局,恐怕依舊是......
一想到這個可怕的連鎖反應,陸九章的心,再次沉了下去。眼前的希望,似乎又蒙上了一層濃重的不確定性陰影。
遠處的北漠,萬龍窟。
冷千絕正將絕滅槍死死抵住那名詭異巫師的邪異法器。法器上傳來的,是一股陰寒刺骨、充滿了腐蝕性的陰毒內力,如同冰冷的毒液,順著槍杆不斷蔓延,試圖侵蝕他的經脈。冷千絕的嘴角,不斷滲出更多的鮮血,握槍的雙臂因為過度用力而劇烈顫抖,但他眼神中的戰意,卻如同這北漠的冰川,永不融化!
他死死盯著冰縫裡那越來越黯淡、仿佛隨時都會徹底熄滅的龍脈光影,聽著耳邊鐵血旗弟子們與倭寇廝殺、不斷傳來的悶哼與慘叫聲,心中已然做出了一個悲壯而決絕的決定
動用父親臨終前,以生命為代價封印在絕滅槍中、並嚴令非到萬不得已、與敵偕亡之時不可動用的最終禁術"血祭槍訣"!
以自身心頭精血為引,徹底激發絕滅槍的全部潛能,乃至透支自身所有的生命本源與修為,爆發出超越極限的毀滅一擊!此招過後,無論勝敗,他冷千絕,都必將元氣大傷,修為大損,甚至可能經脈儘斷,淪為廢人......但,為了守住父親用生命守護的北漠,為了給陸九章他們爭取到足夠的時間,為了那千名無辜孩童的一線生機......他,義無反顧!
"鐵血旗的槍守護的,是這天下蒼生!"冷千絕猛地發出一聲如同受傷孤狼般的低沉咆哮,帶著無儘的決絕與慘烈!
他猛地一咬舌尖,一股滾燙的心頭精血順著喉管湧上,被他強行逼出,噴在了絕滅槍的槍杆之上!那鮮血並非隨意流淌,而是在他內力催動下迅速滲入槍身紋路,尤其是槍尖那暗紅色的光芒,在接觸到精血的刹那驟然暴漲!赤紅色的槍芒瞬間變得刺目無比,仿佛一輪血色驕陽在這冰天雪地中驟然升起!
"破!"
伴隨著一聲石破天驚的怒吼,冷千絕人槍合一,化作一道撕裂風雪與黑暗的赤色流星,以超越視覺捕捉的速度,直刺那名正在施法的巫師胸口!
那巫師顯然沒料到冷千絕在如此情況下還能爆發出如此恐怖、如此同歸於儘的攻擊,他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轉化為極致的驚恐!他想要閃避,想要格擋,但那股蘊含著冷千絕全部意誌、生命與鐵血旗忠魂之力的槍勢,已經牢牢鎖定了他!
"噗!"
沒有激烈的碰撞聲,隻有一聲利刃穿透朽木般的悶響。絕滅槍那燃燒著血芒的槍尖,如同燒紅的烙鐵刺入冰雪,毫無阻礙地、徹底地洞穿了巫師的胸膛!甚至將他整個人都帶得向後飛起,狠狠釘在了後方一塊巨大的冰岩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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