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未停，如解剖刀刺向情報賬上金不換報的巨額"槍油費"：
"但破綻在第四層！金不換上報開銷，是他實際花費的三倍！多出的兩倍銀子，去哪了？！"
陸九章手指猛一勾，如抓住無形線頭，狠狠一提！目光冷電般射向臉色鐵青的燕小六：
"沒消失！通過"聚寶盆錢莊"這條暗河，流回老巢九幽盟的"錢袋子"！也就是你們"九重天"那見不得光的第五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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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起桌角黃銅算盤，算珠在內力激蕩下嗡鳴："方樓主賬上那些畫圈的"匿名香客"，就是你們安插在明處的洗錢爪子！每次出手超五千兩，精準卡在軍費虛報前後！這特征，太紮眼！"
"一派胡言！"燕小六被連珠炮般的剖析逼退半步，眼中凶光暴漲，"姓陸的！你找死！鐵血旗的手也敢伸這麼長？"
話音未落，他身形如鬼魅前竄，兩柄毒刺帶起幽藍殘影，直刺咽喉心口！分水刺劃破空氣時發出"嘶嘶"輕響，像極了毒蛇吐信，速度快得隻剩一道藍光，連簷角銅鈴的顫音都被這殺氣斬斷！
"陸先生小心！"方小乙駭然驚呼，臉色瞬間從白轉青，雙手下意識向前伸出，卻隻抓到一片空氣。他想起上月柒殺組毒錐擦著後心飛過的劇痛，此刻後頸汗毛根根倒豎，連呼吸都忘了。
毒刺藍芒將觸陸九章青衫的刹那
"嗤啦！"
雅室頂部承塵突然破裂！一道青影如閃電急墜！
人影未至，淩厲銀色劍光已到！
"叮！叮！"
兩聲清脆金鐵交鳴炸響！火星四濺！
兩道致命毒刺被劍光精準點中刺尖！巨力順分水刺傳來，燕小六雙臂劇震，虎口崩裂，分水刺脫手飛出，重重砸在牆上！
"當啷！當啷！"毒刺落地滾動，幽藍鋒芒詭異。
青影落地無聲，像一片被風吹落的竹葉。來人一身洗得發白的青衫，領口磨出毛邊，身姿卻挺拔如鬆，麵容冷峻如冰雕，正是本該在千裡外追查"菩提先生"的葉輕舟！他手中長劍斜指地麵，劍尖猶自低吟，在晨光中泛著冷冽的光。袖口下方隱約露出半寸玄蛇刺青，蛇眼猩紅，似要噬人。
方小乙身體猛地一僵，下意識後退半步——上月被葉輕舟用飛爪勾住衣襟的記憶還在。直到葉輕舟甩來九幽盟密信，他才鬆了口氣，卻仍不敢靠近，隻在陸九章身後低聲提醒："這信上的‘黑水蝮蛇毒箭’，我上周截到過類似消息，交割地點‘老地方’，就是丙字庫西碼頭，暗格實錄裡有記載。"
"葉......葉輕舟？！"燕小六聲音變調，像被捏住脖子的公鴨，額角青筋突突直跳。他認得那快如閃電的劍法，更認得那玄蛇刺青——冷千絕身邊最鋒利冷酷的刀！冷汗順著黑巾邊緣滲出，在下巴凝成水珠，"啪嗒"滴在青石板上。
葉輕舟根本不看他，手腕一翻，指間多了一封火漆密信。火漆印記赫然是九幽盟暗紋！他隨手一甩，信件輕飄落陸九章麵前桌上，蓋住"金不換"的名字。
"截獲的。"葉輕舟聲音冷如冰泉，眼皮都沒抬一下。他手腕一翻，指間多了一封火漆密信，火漆印記赫然是九幽盟暗紋！信箋被他隨手一甩，如一片枯葉輕飄落陸九章麵前桌上，恰好蓋住"金不換"的名字。
"黑水蝮蛇毒箭？！"方小乙倒吸涼氣，"見血封喉，三日化骨！那可是禁物中的禁物！"
陸九章目光掃過密信、毒刺，最後定格在燕小六扭曲的臉上。冰冷怒意轟然爆發！葉輕舟帶來的信息，尤其是冷千絕那句按"江湖規矩"算賬的話，讓他清晰感到鐵旗主與九幽盟絕非一路，其介入此事，既有舊怨，更有自成體係的江湖邏輯和底線。
"三百支毒箭？"陸九章聲音平靜得可怕，緩緩抓起黃銅算盤。五指猛拂過算盤！
"唰啦劈啪劈啪劈啪！"
算珠在內力操控下疾速滾動碰撞！速度快得拉出黃銅殘影！撞擊聲如暴雨打金箔，壓迫感擴散！
算珠風暴達頂點的刹那，陸九章手腕猛抖！
"咻！"
一顆邊緣被內力磨得鋒利的棗核形算珠，如弩箭出膛，撕裂空氣，帶尖嘯殺意，直射燕小六咽喉！速度快到超出反應極限！
死亡陰影瞬間籠罩！
"這筆"黑錢"的"機會成本"，"陸九章冰冷聲音如九幽判詞，穿透算珠尖嘯，"夠鐵佛寺施粥救濟山下饑民整整半年！能救活多少人命？"
算珠鋒緣已觸燕小六喉結皮膚，冰冷死亡感讓他汗毛倒豎！
"你說，"陸九章緊盯他因恐懼放大的瞳孔，"當這筆賬攤開在青天白日之下，江湖上的血性漢子，是會站在用善款買毒箭殺人的惡鬼一邊，還是站在用這筆錢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一邊？你們九重天的規矩，大得過這人間公義？"
燕小六喉嚨發出怪響，恐懼攫住他，但殺手本能仍在掙紮，牙齒咯咯作響。
方小乙看準時機，猛俯身，右手在紫檀桌下隱蔽雕花凹陷處重按！
"哢噠......嘎吱吱......"
沉悶機括聲從牆內傳來。雅間西側掛《煙雨西湖圖》的牆壁緩緩滑開！
牆後並非磚石，而是嵌入牆體的巨大暗格。暗格內整整齊齊堆滿書籍冊頁！規格不一，封皮各異，有的新有的舊，但無一例外都用朱砂在側麵標注觸目字跡《九重天交易實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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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舊紙張、墨汁和淡淡血腥氣的混合味道瞬間彌漫雅間。這些冊子堆積如山，無聲訴說九幽盟"九重天"體係下那龐大、黑暗、跨越漫長歲月的罪惡交易！
燕小六看到那堆積如山的實錄，臉上最後一絲血色順著毛孔蒸發，眼中凶光像被暴雨澆滅的炭火，徹底被無邊恐懼絕望取代！他踉蹌後退半步，背脊重重撞在牆上，發出"咚"的悶響。這如山鐵證意味著整個九重天體係根基暴露，一切將被連根拔起！這比死亡更恐懼——死亡不過一瞬，而身敗名裂、被九幽盟追殺的滋味，他在柒殺組那些"廢棋"身上見過！
"不......不可能！"燕小六失聲尖叫，聲音扭曲，"玉無瑕玉盟主她......"
他猛意識到失言，但巨大絕望已擊垮他。雙腿再無力支撐，"噗通"一聲癱跪在地，麵如死灰，抖如篩糠。他知道，完了！
陸九章和葉輕舟目光都被這突然出現的"罪證之山"吸引。方小乙快步走到暗格前，臉上再無生意人圓滑，隻剩沉重肅殺。他踮腳，小心翼翼從最頂層一冊《實錄》中抽出一張夾著的硬紙。
那不是普通紙，而是一張薄如蟬翼卻帶特殊韌性質感的皮紙拓片。
拓片上圖案異常清晰——正是一塊半圓形蛇紋玉佩！玉佩紋路、斷口茬痕，甚至每一絲細微雕琢痕跡都被完美拓印。尤其是那首尾相銜、猙獰盤繞的玄蛇，鱗片根根分明，蛇眼中兩點細如針尖、邪異綠芒的寶石鑲嵌痕跡，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從紙上竄出噬人。陸九章指尖微顫，這玄蛇紋路，竟與冷千絕腰間玉佩如出一轍！
方小乙將拓片遞到陸九章麵前，指尖因緊張微微顫抖："這玉佩拓片，和上月那封鐵佛寺密信裡提的‘幽冥簿鑰匙’對得上——密信說‘幽冥簿在藏經閣《金剛經》夾層’，而這拓片上的蛇紋，正好能嵌進《金剛經》封皮的凹槽。金不換虛報的軍費，一半進了他自己口袋，養肥他在臨安城外三處外宅和十二房小妾。而另一半......進了"玉無瑕"的囊中！現在他報的‘槍油費’，恐怕就和幽冥簿裡記的‘丙字庫分潤’有關。"
玉無瑕！這名字如驚雷炸響！從燕小六失言喊出，到方小乙此刻確認，所有線索瞬間形成完整閉環！冷千絕那句"血仇待償"的對象，更加清晰。
"我們的人拚死才探到一點風聲，"方小乙聲音微顫，"她計劃在下月十五，四大派聯合考核鐵佛寺"審計堂"功過的大會召開前......動用一切力量，毀掉所有能指向九幽盟和鐵血旗勾結的黑賬！尤其是......丙字庫裡的東西！她要讓所有證據，灰飛煙滅！"
雅間內一時寂靜，空氣凝固。
窗外雨不知何時已停，天光卻愈發陰沉。芭蕉葉上積存的雨水，"嗒...嗒..."滴在青石板上，聲音單調冰冷，像極了更夫手中的梆子，一下下敲在人心上，宛如催命更漏。空氣裡彌漫著雨後泥土的腥氣，混著檀香，凝成一種令人窒息的死寂。
陸九章緊攥那冰冷蛇紋玉佩拓片，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指節處青筋微微凸起，拓片邊緣的皮紙被攥得發皺，幾乎要裂開。"丙字庫密道鑰匙"那行刻字的筆畫深深嵌入掌心，像冷千絕遞來的那把無形的刀，既帶著複仇的灼熱，又藏著玉石俱焚的寒意，燙得他心口一陣發緊。
冷千絕那雙冰潭似的眸子又在眼前晃動，玉無瑕的名字像淬毒的針，紮得太陽穴突突直跳；九幽盟的陰影如潮水般湧來，鐵血旗的鐵律在耳中轟鳴——丙字庫，還有那丙字庫西三百步的軍械庫，每一個名字都像一條吐信的毒蛇，纏繞著他的心臟，越收越緊。
他緩緩抬頭，雨後的臨安城籠罩在一層薄薄的水霧中，暮色如墨，從天際線一點點浸染下來，將城樓的飛簷染成暗灰色。目光越過癱軟如泥的燕小六，越過堆積如山的實錄，投向窗外那片被暮色吞噬的城郭。眼底深處，兩簇幽寒的火焰不再是零星的火苗，而是燒成了一片火海，映著他緊抿的薄唇和微微顫抖的下頜，連呼吸都帶著灼人的熱度。
"四大派考核大會？毀賬？"陸九章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帶著幾分嘲諷，又有幾分了然，"玉無瑕想毀掉的，恐怕不止是賬本...還有那軍械庫裡足以顛覆江南道的秘密！而冷千絕，這位以江湖規矩為刀的鐵旗主，他的清算，早已不是簡單的複仇，而是要用鐵血旗的規矩，重新丈量這渾濁的江湖。"
玉無瑕...你的算盤，打得太早了。他無聲地在心底冷笑，指腹摩挲著拓片上玄蛇猙獰的鱗片，那冰涼的觸感讓他紛亂的心緒稍稍平複，冷千絕的刀，已經遞到了我的手裡。這把刀，既斬黑賬，也斬人心。
丙字庫的鑰匙...現在在我手裡。他低頭看著掌心被拓片硌出的紅痕，指尖無意識地劃過玄蛇那雙鑲嵌寶石的眼睛，但這把雙刃的刀，最終會砍向誰？是九幽盟的毒蛇，還是鐵血旗的鐵骨？亦或是...我自己？
夜色如墨，從窗欞的縫隙中滲進來，一點點吞噬著雅間裡的光線。簷角的銅鈴不知何時停止了顫動，整座聽雨樓靜得隻剩下沙漏裡細沙流淌的"簌簌"聲，距離子時之約，已不足四個時辰。時間如握不住的流沙，悄然流逝，而一場足以攪動江南風雨的較量，已在這寂靜中拉開了序幕，空氣中彌漫著山雨欲來的窒息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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