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兵器庫!”有人失聲驚呼,指著火場手腳冰涼。那可是存放備用箭矢和刀槍的地方!不少人下意識就要衝過去救火,卻被冷千絕厲聲喝止:“站住!不準動!”他眼神銳利如刀,死死盯著那片火海,心中疑竇叢生——這火起得太蹊蹺了!
然而,更令人震撼的一幕發生了。
就在偽箭庫房燃起熊熊大火的同時,陸九章從懷中取出三本賬冊,內力灌注下書頁無風自動,字跡經日光反射清晰投射在赤旗上——他引動內功心法,將鐵血旗全體人員的“薪餉發放明細”放大數倍!每個幫眾的名字都清晰可見,後麵跟著紅黑兩色批注,紅色代表欠餉,黑色代表應發,墨跡淋漓間似有原身記憶中的商棧賬房虛影閃過。
光影閃爍,數字跳動,發出“沙沙”的翻頁聲,仿佛真的有人在快速查閱。
上麵清晰地顯示著:若因罷訓導致任務失敗、收益銳減,本月全體人員的薪餉、分紅,將直接歸零!一個大子都沒有!最下方用朱筆加粗批注:“逾期未完成漕運押解任務,扣除季例賞銀;兵器庫損毀,扣除全年紅利。”每個“零”字都像一枚燒紅的銅錢,燙得幫眾們眼冒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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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老娘還等著我寄錢買藥啊……”王二牛猛地從懷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藥方,上麵是鎮上老中醫的字跡,寫著“川貝、枇杷膏,三錢”,墨跡都快暈開了——這是他娘咳得整晚睡不著時,他偷偷去抓藥的方子。此刻他看著藥方,又看看光影中的“零”,眼淚“唰”地流了下來,砸在藥方上,暈開一小片墨跡。
“孩子的束修……下個月就要交了……”隊列後排一個中年幫眾喃喃道,他叫李老實,腰間掛著一個褪色的香囊,裡麵裝著他兒子的胎發。他兒子今年剛啟蒙,先生說孩子聰明,將來能考秀才,可束修一年要五兩銀子,他攢了半年才攢夠三兩,就指望這個月的餉銀了……他的手無力地垂下,香囊“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房子還沒修……”一個臉上帶疤的幫眾蹲在地上,雙手抱著頭。他家去年遭了山洪,屋頂塌了半邊,本想這個月領了餉就請工匠修繕,現在……他狠狠一拳砸在地上,青石板被砸出一個淺坑,手骨生疼,卻比不上心口的絕望。
現實的冰冷,瞬間壓倒了狂熱的衝動。什麼雄風,什麼規矩,在養家糊口的現實麵前,顯得那麼蒼白無力。由現實利益構築的心理防線,一旦崩潰,比什麼都快。幫眾們紛紛低下頭,看著自己磨出老繭的手——這雙手是用來握刀殺敵的,更是用來掙錢養家的。他們可以為兄弟流血,但不能拿家人的活路開玩笑。
那些被煽動起來的幫眾,看著那代表著自己活命錢的“零”,又看看那燃燒的兵器庫和粉碎的“爆血丹”,再看向雷豹等人的眼神,徹底變了。充滿了懷疑、憤怒,甚至後怕——後怕自己差點就跟著瘋了,把一家人的活路都賠進去。有人悄悄後退一步,拉開了與雷豹的距離;有人握緊了武器,但這次,兵器對準的是雷豹。
“雷豹!你他娘的要害死我們嗎?!”王二牛猛地將藥方攥成一團,狠狠砸向雷豹,眼淚和鼻涕糊了一臉,聲音嘶啞地怒吼,“我娘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差點信了你的鬼話!”李老實撿起地上的香囊,緊緊攥在手裡,指節發白,“你說要重振雄風,結果是要我們拿命換?拿家人的活路換?你安的什麼心!”
“抓住他們!彆讓他們跑了!”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如同點燃了導火索。
根本不需要刑堂動手,剛剛還躁動的人群瞬間倒戈,如同潮水般湧向雷豹和那幾個死忠分子,將他們團團圍住。憤怒的拳腳如同雨點般落下,有人用槍托砸,有人用刀柄砍,嘴裡罵罵咧咧:“狗娘養的!敢騙我們!”雷豹等人還想反抗,獨眼龍掏出短刀就要捅人,卻被旁邊一個老幫眾一腳踹中手腕,短刀“當啷”落地,隨即被七八隻手按住,狠狠摜在地上。孫彪想掙紮,被人用腰帶捆住了手腳,像拖死狗一樣拖在地上。雷豹最慘,他被王二牛死死抱住腿,按在地上,臉上挨了十幾拳,鼻血長流,牙齒都被打掉兩顆,含糊地咒罵著,卻沒人再聽他說一個字。
一場險些釀成大禍的內亂,竟以這樣一種出乎意料的方式,被迅速平息。雷豹和他的死忠分子被捆得像粽子一樣,嘴裡塞著破布,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刑堂執事上前,用鐵鏈鎖住他們的脖子,拖向校場邊緣的黑牢——那裡是鐵血旗關押重犯的地方,進去的人,很少有能完整出來的。
冷千絕見狀,絕滅槍猛地頓地,槍尖氣浪翻湧,沉聲道:“按幫規,凡勾結外敵、煽動內亂者,廢去武功,逐出山門!”聲如洪鐘,震得校場青石簌簌作響,無人敢有異議。
冷千絕看著台下的一幕,麵甲下的嘴角似乎微微抽動了一下,握槍的手緩緩鬆開,指節因之前過度用力而有些發白。他看向陸九章的眼神,複雜難明。這家夥,用的手段雖然古怪,卻總能直擊要害,用最實際的東西——銀子,砸垮了雷豹的煽動。他想起自己之前還覺得陸九章隻是個會算賬的文弱書生,現在才明白,這書生的算盤,比他的絕滅槍還要殺人不見血。甲片縫隙中滲出的汗水滴落在地上,他才驚覺自己剛才竟也捏了一把汗。
陸九章卻並未放鬆,他的目光投向了那仍在燃燒的偽箭庫房。火勢已被兩個親兵用沙土控製住,隻剩下嫋嫋黑煙。但裡麵存放的東西,卻讓他心頭疑雲大起——那庫房是驚雷負責管理的,上個月盤點時他還特意去看過,當時裡麵堆的都是嶄新的箭矢,怎麼會突然變成“廢舊”軍械?而且那火……燒得太蹊蹺了,明顯是有人提前布置了易燃物。他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腰間的算盤,發出“嗒嗒”的輕響,眉頭緊鎖,陷入沉思。
“冷旗主,”他沉聲道,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那批軍械……怕是有問題。”
冷千絕冷哼一聲,似乎早就察覺不對,大手一揮:“把沒燒完的東西,給我拖出來!”兩個親兵領命,拿著鐵鉤衝進還在冒煙的庫房,很快拖出幾捆燒得半焦的箭矢。箭矢的木杆已經碳化,黑色的灰燼簌簌落下,散發出一股焦糊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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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千絕走上前,隨手抓起一支箭,手指用力一捏!
哢嚓!
那看似精鐵的箭頭,竟然如同朽木般應聲碎裂!裡麵露出的,根本不是精鐵,而是壓實的木屑,外麵僅僅包了一層薄薄的鐵皮,像裹了層糖衣!甚至連箭杆,都有些發軟,用手指一掰就彎,明顯是用劣質楊木做的,連最普通的白蠟杆都比不上!冷千絕攤開手,掌心全是木屑和鐵皮碎片,他狠狠一握拳,碎片刺入掌心,滲出血珠——這就是弟兄們用命去搏時,射向敵人的箭矢?
“這……這是給前線兄弟用的箭?!這他娘的是燒火棍吧!”他怒吼一聲,將箭狠狠摔在地上,箭杆斷成兩截。
全場嘩然!幫眾們紛紛湧上前,撿起地上的殘箭,用手掰,用牙咬,發現箭頭全是木屑做的,箭杆一折就斷。“狗娘養的!我們拿這個打仗?”“怪不得上次射不穿虎威堂的甲!原來是這破爛玩意兒!”“我的兄弟……就是因為箭射不出去,才被砍死的!”憤怒的咒罵聲此起彼伏,比剛才雷豹煽動時還要激烈——這次,是對被欺騙、被當成炮灰的徹骨憤怒。
用這種箭上戰場,和送死有什麼區彆?!還不如拿根木棍砸人來得實在!
“投入的錢買了精鐵,造出的卻是這等廢品。這哪是虧本,分明是有人故意掏空鐵血旗的家底,拿兄弟們的血換黑心錢!”他站起身,聲音不大,卻像重錘一樣砸在每個人心上:“每一支這樣的箭,背後都是一個弟兄的命!”
冷千絕身上的寒氣幾乎要凝結成實質,周圍的空氣都仿佛被凍結了。他猛地一腳踹在旁邊一個負責軍械的小頭目身上,那小頭目名叫劉三,平時負責庫房登記。他像個破麻袋一樣被踹飛出去,撞在軍械箱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口吐酸水。“說!怎麼回事?!”冷千絕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地獄,每個字都帶著殺意。
那小頭目劉三早已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跪起來,磕頭如搗蒜,額頭撞在青石板上“砰砰”作響,很快就磕出了血包:“旗主饒命!不關小的事啊!這批箭……這批箭是……是驚雷副堂主生前最後一批采購的,說是從九幽盟控製的黑市‘特供’的,價格極低,比市價便宜五成!省下的錢可以給兄弟們多發餉……小的當時還覺得副堂主英明,就簽字入庫了……小的……小的也不知道裡麵是這種東西啊……否則借我十個膽子也不敢收啊!”他涕淚橫流,語無倫次,褲襠濕了一片,散發出尿騷味——是真的嚇破膽了。
驚雷?又是他!陸九章和冷千絕同時想到了這個名字。人死了,留下的爛賬還沒完!冷千絕的臉色更加陰沉,他想起驚雷生前總是以“省錢”為名,采購各種“低價”軍械,當時他忙於練兵,沒太在意,現在看來……這個驚雷,根本就是個內鬼!
陸九章仔細檢查著那些殘箭,手指拂過燒焦的箭杆,木屑紛紛落下。忽然,他的手指在一支箭杆燒焦的夾層裡,摸到了一片硬物——不是木頭,也不是鐵皮,而是某種光滑的、帶著韌性的東西。他心中一動,從靴筒裡抽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小心翼翼地將那片硬物周圍的焦木刮掉,動作輕柔得像是在拆一件稀世珍寶。很快,那竟是一張被卷得極細、用特殊油紙包裹、僥幸未被完全燒毀的紙條!油紙邊緣已經碳化,但中間部分完好無損。
展開紙條,上麵寫著幾行蠅頭小字和編號,墨跡是用特殊的朱砂混合了某種香料,即使被火烤也沒有暈開。
“黑市丙字號第七批置換貨:箭矢叁仟支。收訖:虎威堂玄字旗。經手:丙柒陸。黑市監印:乙未叁號。”字跡娟秀,帶著女性的柔美,卻寫著如此陰毒的內容。
紙條右下角,還蓋著一個模糊但依稀可辨的暗紅色印章——那圖案,正是九幽盟特有的“蛇纏骨”標記!蛇身纏繞著枯骨,眼窩處鑲嵌著兩顆綠豆大小的黑曜石,散發著令人不寒而栗的邪氣,與丙字庫監印形成完整黑產鏈條。
九幽盟!是江湖第一殺手組織“九幽盟”的標誌!這個組織專門負責滲透、暗殺、製造混亂,手段狠辣,從不留活口,與丙字庫、虎威堂構成鐵三角黑產網絡。
陸九章接過箭矢,指尖撫過“丙字庫監製”的刻痕,瞳孔驟然收縮——這標記與華山之戰禁軍毒箭上的陰刻完全一致!他迅速撥動算珠,算珠碰撞聲急促:“禁軍毒箭、九幽盟劣質箭矢,竟同出丙字庫!”抬眼對冷千絕道:“丙字庫不僅是朝廷軍械庫,更是魏國忠私通江湖勢力的軍械中轉之所——他們用朝廷的銀子造兵器,一邊剿殺我們,一邊資助敵人!”
陸九章和冷千絕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震驚和寒意。那寒意,比華山之巔的冰雪還要刺骨,從腳底一直涼到心底——他們一直以為對手隻是虎威堂,沒想到背後竟然牽扯到了京城的丙字庫和黑市渠道!
軍械造假,以次充好,中飽私囊……陸九章的指尖微微顫抖,那張油紙交割單在他掌心洇開一片潮濕的痕跡。他想起三個月前驚雷拿著采購賬冊找他簽字時的情景——當時驚雷笑得一臉憨厚,指著“黑市特供”的字樣說“這可是京城來的關係,便宜三成呢”,現在想來,那笑容背後藏著怎樣的陰毒!竟然還牽扯到了京城的地下渠道和那神秘的“丙字號”?這個“丙字號”究竟是什麼地方?為何能調動黑市軍械,卻用來製造這種殺人的廢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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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威堂的手,竟然伸得這麼長?連京城的地下渠道都能滲透?冷千絕的呼吸猛地一滯,麵甲下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他想起上月與虎威堂對仗時,那些射向自己的弩箭,箭頭編號正是“乙未叁號”!與交割單上的監印分毫不差!還是說……這本身就是魏國忠麾下勢力聯手做的一個局?一個旨在掏空鐵血旗戰鬥力,甚至借劣質軍械之手,讓弟兄們在拚殺中“合理”折損,最終將整個鐵血旗變成任人宰割的空殼子的毒計?他仿佛看到小六子喉嚨中箭時不甘的眼神,看到張老五斷腿時痛苦的嘶吼,這些犧牲,原來都是被精心算計好的!
這交割單,就是鐵證!陸九章猛地將紙條舉起,讓全場幫眾都能看清那娟秀卻陰毒的字跡和丙字庫監印。粗糙的油紙邊緣刮得掌心生疼,他卻渾然不覺,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頭頂——這張輕飄飄的紙條,承載著多少弟兄的冤魂?上麵的每一個字,都像是用鮮血寫成,控訴著京城深處那不見天日的黑暗。
校場上的風似乎都帶著一股鐵鏽和陰謀的味道。它卷起地上燒焦的木屑和斷裂的箭杆,打著旋兒掠過幫眾們的臉頰,不再是之前的燥熱,而是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陰冷。剛才還憤怒咒罵的幫眾們此刻都沉默了,他們看著那張交割單,看著陸九章和冷千絕凝重的神情,終於明白——他們麵對的,從來不止是拚殺場的敵人,更是一張從京城延伸過來的、看不見的巨網。
內亂雖暫平,但一個更龐大、更黑暗的漩渦,已然露出了冰山一角。陸九章的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攥住,他意識到這不是孤立的貪腐,而是係統性的毀滅計劃:用劣質軍械削弱戰力,借雷豹之手煽動內亂,若不成,便讓虎威堂“圍攻”時借刀殺人。一環扣一環,步步緊逼,非要將鐵血旗連根拔起不可!冷千絕的指節在槍杆上掐出了血痕,麵甲下的目光銳利如刀——他知道,從這一刻起,鐵血旗的敵人不再隻是江湖幫派,而是權傾朝野的魏國忠,是那隻潛伏在暗處的九幽盟殘部!
陸九章緩緩攥緊了那張薄薄的、卻重逾千鈞的交割單,紙張邊緣深深嵌入掌心,滲出血珠,與暗紅色的九幽盟蛇纏骨印記重疊在一起,仿佛要將這罪惡的印記刻進血肉。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的硝煙,看到了京城那深不見底的巨網:魏國忠府邸的朱門緊閉,九幽盟的密探如同鬼魅穿梭在街巷,黑市的管事與虎威堂的人低聲密謀……而鐵血旗,就是這張巨網中心那隻待宰的羔羊。但他眼中沒有恐懼,隻有一種冰冷的決絕——這網,他必須撕破!
冷千絕看著弟兄們因軍械造假死傷,又想起陸九章算的“活命賬”……這些規矩雖綁手綁腳,卻能防內鬼、保弟兄。他猛地將絕滅槍頓在地上,槍尖刺入青石石板半寸,發出沉悶的轟鳴,同時宣布:“鐵血旗增設錢糧監查之職,由幫眾輪流擔任,強化內部監督!”聲音斬釘截鐵,不容置疑。他看向陸九章,兩人目光在空中交彙,無需言語,卻已達成共識:京城,丙字號,九幽盟……這場仗,他們必須打下去,為了死去的弟兄,為了鐵血旗的未來,也為了撕開那層層黑幕,揭露九幽盟丙字庫虎威堂的黑產鏈條,讓真相大白於天下!
血色殘陽下,絕滅槍的槍尖映出冷冽寒光,陸九章掌心的交割單已被血痕浸透。下一場風暴,已在京城丙字庫的陰影中悄然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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