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身,對伊籍道:“機伯,我準備帶雲長和子璋一起去。”
伊籍聞言,先是一愣,隨即恍然大悟,撫掌讚道:“主公高明!關將軍乃我軍武將之首,更是主公的義弟,他親身陪同,代表了我方武將對賢才的最高敬意與期盼。而陸將軍,智勇雙全,新立大功,又是關將軍新婿,代表了我軍年輕一輩的俊傑。主公攜此二人同往,一文一武,一老一少,既顯尊重,又示我軍人才濟濟、後繼有人。馬季常若見此陣仗,必知主公乃是真心實意,而非一時興起!”
劉備欣慰地點了點頭:“正是此理。我劉備的誠意,就是要讓天下賢才都看得到!快去辦吧,命他們立刻到太守府正堂會合。”
“諾!”伊籍領命,匆匆退下安排。
空曠的書房中,劉備再次望向地圖上的“宜城”二字,眼中充滿了對未來的無限期待。
新婚燕爾,府中的每一個角落都洋溢著喜悅與溫馨。陸瑁與關鳳的婚事,是劉備集團安定荊南後的第一件大喜事,整座府邸都是由糜竺親自督辦,布置得既雅致又不失大氣。
此刻,在後院的臥房中,紅燭的淚痕尚未乾涸,淡淡的檀香與女兒家的脂粉香氣混合在一起,營造出一種令人心安的旖旎氛圍。
關鳳並未正坐在梳妝台前,小心翼翼地為陸瑁整理著一個行囊。行囊不大,裡麵隻放了幾件換洗衣物、一卷竹簡和一些傷藥。她的一舉一動都充滿了為人妻的溫柔與細致,與平時那個在校場上英姿颯爽的將門虎女判若兩人。
陸瑁則站在她身後,從銅鏡中靜靜地看著她。鏡中的妻子,身著一襲淡粉色的絲質寢衣,長發如瀑,側臉的輪廓在燭光下顯得格外柔美。他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忍不住從身後環抱住她,將下巴輕輕擱在她的肩窩。
“好了,就帶這些吧。又不是去打仗,隻是陪同主公訪友,不必如此緊張。”陸瑁的聲音溫柔而富有磁性。
關鳳的動作一頓,感受著耳邊傳來的溫熱氣息,臉頰不禁微微一紅。她放下手中的衣物,轉過身,仰頭看著自己的夫君,那雙明亮的眼睛裡帶著一絲掩飾不住的關切與好奇。
“夫君,主公讓你現在便隨他出城,究竟是所為何事?信使說得語焉不詳,我……我有些擔心。”
陸瑁見她眉宇間帶著憂色,不由失笑。他伸出手指,輕輕刮了一下她挺翹的鼻尖,柔聲道:“傻丫頭,擔心什麼?不是戰事。主公此去,是為我軍再求一位棟梁之才。”
“棟梁之才?”關鳳的眼睛亮了起來,“就像軍師那樣的人物嗎?”在她心中,諸葛亮就是智慧的化身,是她們這些武人最為敬佩的存在。
“或許吧。”陸瑁的眼神變得深邃起來,“我聽伊籍先生說,此人乃襄陽馬氏之英傑,名良,字季常。鄉裡有諺:‘馬氏五常,白眉最良’。能得鄉人如此稱頌,其才德定然非凡。主公對此人極為看重,特意命我與二……與父親大人一同陪他前往拜訪。”他本想說“二將軍”,但話到嘴邊,又自然而然地改了口。
關鳳聽聞父親也要同去,心中的擔憂頓時消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濃濃的驕傲。她知道,能與自己的父親一同被主公委以重任,陪同去“請”一位大才,這本身就是對丈夫能力與地位的最高認可。
“能與父親大人同行,是主公對你的看重。”她為陸瑁整理著衣領,眼中閃爍著崇拜的光芒,“我的夫君,現在也是主公身邊離不開的重臣了。”
陸瑁被她的誇讚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握住關鳳的手,笑道:“我算什麼重臣,不過是主公仁德,給我這個年輕人一些曆練的機會罷了。”
關鳳卻搖了搖頭,認真地說道:“才不是。我聽父親說,你和子龍叔在長阪坡七進七出殺的曹軍膽寒,在烏林攪得曹操糧道不得安寧,計取將領,力退周瑜,智取長沙,計敗黃忠,連軍師都對你讚不絕口。如今在軍中,將士們都說,我們除了有臥龍軍師,又多了一位‘鬼穀少主’呢!”
“這都是將士們抬愛,胡亂傳的。”陸瑁嘴上謙虛,心中卻感到一陣甜蜜。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兩人溫存片刻,關鳳忽然想起一事,眼中流露出一絲新婚妻子的不舍與嬌嗔:“可是……我們才剛剛成婚,你馬上便要出遠門。這一去,不知要多少天才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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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瑁心中一軟,將她攬入懷中,輕聲安慰道:“傻鳳兒,主公大業為重。如今我們有了自己的家,更當為主公儘心儘力,早日匡扶漢室,結束這亂世。到那時,我便可以日日陪著你了。再說了,襄陽離此地不遠,快則三五日,慢則七八日,我一定回來。”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我不在家時,你要照顧好自己。父親大人不日也將回長沙,你也要代我多儘孝心。”
“嗯,我知道了。”關鳳將頭埋在丈夫的懷裡,用力地點了點頭,聲音帶著一絲鼻音,“夫君此去,也要萬事小心。那位馬先生既是高士,想必定有脾性,你莫要像翼德叔父那般衝動。”
“哈哈,”陸瑁被她的話逗笑了,“你把我當成三叔了?放心吧,我省得。我此去,是去學習主公如何禮賢下士的,定會謹言慎行。”
陸瑁辭彆了依依不舍的妻子,換上一身乾練的青色儒衫,手握他梅花槍,準時來到了太守府的正堂。
此時的堂中,除了幾名侍立的衛兵,空無一人。他知道自己來早了,但這是對主公的尊敬,也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他沒有四處張望,而是靜靜地站在堂下,閉目養神,腦海中則在思考著今日拜訪馬良時可能遇到的種種情形。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沉穩而有力的腳步聲從堂外傳來。那腳步聲不重,卻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大地的脈搏之上,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威嚴。
陸瑁心中一動,睜開雙眼,轉身望去。
隻見晨曦之中,一個魁梧的身影逆光而來。他身著一襲綠色錦袍,外罩一件無袖的軟甲,並未佩戴盔纓,但那衝天的豪氣與凜然的威儀,卻比任何華麗的盔甲都更具壓迫感。麵如重棗,目若丹鳳,三縷長髯飄於胸前,不怒自威。
正是嶽父關羽。
關羽顯然也看到了陸瑁,他那雙素來威嚴的丹鳳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似乎沒想到這個年輕人會比自己還早到。
“父親大人。”陸瑁快步上前,恭恭敬敬地長揖及地,行了一個標準的子婿之禮。
在軍中,他稱關羽為“二將軍”,但在私下或是這種半私密的場合,一聲“父親大人”,無疑更能拉近彼此的關係。
關羽微微頷首,算是回應。他走到堂前,目光在陸瑁身上停留了片刻,沉聲問道:“你來得倒早。”
“主公有召,不敢怠慢。”陸瑁的回答滴水不漏。
“嗯。”關羽撫著長髯,不再多言,徑直走到一旁的兵器架前,目光落在了自己的青龍偃月刀上。那柄神兵靜靜地立在那裡,仿佛一頭蟄伏的巨龍,即便不動,也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氣息。
一時間,大堂之內陷入了沉寂。隻有關羽偶爾拂過刀柄的細微聲響,和兩人平穩的呼吸聲。
陸瑁知道,這是嶽父在考驗自己的定力。他沒有表現出絲毫的局促不安,依舊靜靜地侍立一旁,如同一個最忠誠的衛士,守護著這位當世武聖和他心愛的神兵。
沉默持續了約莫一刻鐘,關羽才緩緩轉過身來,那雙銳利的丹鳳眼再次鎖定了陸瑁。
“主公召你我前來,所為何事,你可知曉?”關羽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像是在考問。
陸瑁心中一凜,知道真正的考驗來了。他躬身答道:“主公是為拜訪襄陽名士馬良,充當陪侍。”
“哼,”關羽冷哼一聲,似乎對“陪侍”這個詞有些不以為然,“大哥要去請一個酸儒,卻要勞動你我兩個武夫。子璋,你且說說,主公此舉,是何用意?”
陸瑁定了定神,不卑不亢地答道:“回父親大人。孩兒以為,主公此舉,蘊含深意。其一,是為‘誠’。父親大人乃主公義弟,我軍武將之魂,您親身前往,代表的是我方武將對賢才的最高敬意,足見主公求賢之心,誠比金石。”
關羽的眉頭微微舒展了一些,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其二,是為‘勢’。”陸瑁的思路越發清晰,“孩兒乃新進之將,亦是父親新婿,蒙主公厚愛,得與父親大人同行。此舉是向那位馬先生,乃至天下人昭示:我主帳下,不僅有關、張、趙這般元從宿將,更有我等後起之秀,人才鼎盛,代有傳承。此乃我軍之‘勢’,亦是漢室複興之‘勢’。”
“其三,是為‘融’。”陸瑁的語調微微提高,“文武之道,一張一弛。主公攜文臣伊籍先生,又帶我等武將,文武偕行,共訪賢才,是為向天下表明,我主帳下,文武和睦,上下一心,共為興複漢室之大業而奮鬥。此乃人和之‘融’。”
一番話說完,陸瑁再次躬身:“此乃孩兒愚見,請父親大人指教。”
大堂之內,再次陷入了沉寂。
關羽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年輕人,那雙丹鳳眼中,先是驚訝,隨即是審視,最後,化作了一抹深深的讚許。他原以為,陸瑁隻是一個精於戰陣謀略的將才,卻沒想到,他對人心、對局勢的洞察,竟也如此深刻通透。
“好……好一個‘誠’、‘勢’、‘融’!”關羽撫著長髯,終於露出了難得的笑容,“你能看到這一層,便不算辱沒了鳳兒,也不算辜負了大哥對你的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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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上前,重重地拍了拍陸瑁的肩膀,語氣中帶著一絲長輩的提點:“你很有見地。但要記住,那些名士,大多脾氣古怪,自視甚高。今日此去,一切聽憑大哥安排,多看,多聽,少言。我等武人,隻需將誠意擺在那裡,便足夠了。”
“孩兒謹遵父親大人教誨。”陸瑁心中一暖,他知道,自己已經初步贏得了這位孤傲嶽父的認可。
就在這時,劉備與伊籍聯袂而入。
“雲長,子璋,你們都到了!好!好啊!”劉備看到關羽和陸瑁站在一起,翁婿二人氣氛融洽,臉上頓時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他快步上前,一手拉著關羽,一手拉著陸瑁,高興地說道:“有雲長和子璋陪我同去,備心中,便又多了幾分底氣!我料那馬季常縱是鐵石心腸,見到我這兩位一‘武聖’一‘奇才’的左膀右臂,也該動心了!”
劉備今日特意換上了一身樸素的布衣,看上去就像一個富庶的鄉紳,而非一方諸侯。他環視眾人,鄭重道:“諸位,我們此行,是為求賢,非為巡視。一切從簡,不乘車駕,不著官服,隻帶少數親衛,扮作尋常訪友的客商。務必讓馬先生感受到我們的誠意,而非權勢。”
“謹遵主公號令!”關羽、陸瑁、伊籍齊聲應道。
晨光熹微,一行人悄然離開了太守府,騎著普通的馬匹,彙入出城的人流之中,朝著襄陽宜城的方向。
一行人騎著快馬,沿著蜿蜒的小路,朝著馬良的居所疾馳而去。沿途的風景如詩如畫,青山綠水間,偶爾可見幾處農舍,炊煙嫋嫋升起,一派寧靜祥和的景象。然而,劉備心中卻無暇欣賞這美景,他滿腦子都是如何說服馬良出山,為自己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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