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那天,北方的海風已經帶上了初冬的涼意,卷著細碎的雪花撲在車窗上。花箏裹著軍隊發下的大衣,看著窗外飛逝的海岸線,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裡的青銅小鼎——這玩意兒被行動組的技術人員檢測過,說是蘊含著“穩定的能量場”,最後又原封不動還給了她,附帶一張“特殊物品登記證”。
“到了。”苑燁把車停在一棟不起眼的灰色小樓前,樓門口掛著“海洋生物研究所第三分部”的牌子,門口的保安大爺正抱著保溫杯打盹,軍靴跟地麵碰撞的聲響驚醒了他,大爺抬頭瞅了眼苑燁的製服,又慢悠悠閉上了眼。
花箏跟著苑燁走進樓內,撲麵而來的不是消毒水味,而是淡淡的檀香混合著海水腥氣。前台的小姐姐穿著白大褂,看到苑燁就笑著揮手:“苑隊,這就是花箏吧?大校特意打過招呼,我帶你們去辦入職。”
”你們?“花箏疑惑的偏過頭。
”托你的福,我也被調到這邊工作了,你的特彆聯絡員。“苑燁略顯無奈的攤手,他畢竟跟著花箏經曆過那麼壯闊的一幕,而花箏又畢竟還是學生,需要他這樣一個角色。似乎是非他莫屬?
電梯在負三層停下,門一開,花箏愣住了——眼前的景象和樓上的“研究所”截然不同。銀白色的金屬走廊兩側,掛著各種奇怪的物件:有纏著紅線的羅盤,有嵌在玻璃罩裡的黑色羽毛,還有塊刻滿符文的老木頭,旁邊的電子屏上顯示著“煞氣指數:安全”。
“這是咱們北方沿海片區的行動組基地。”苑燁邊走邊介紹,“一樓到三樓是掩護,四樓以上是宿舍區,負一到負三是辦公和訓練區。”
辦入職的小姐姐姓劉,說話語速快得像打機關槍:“花箏是吧?代號就用本名?行。這是你的身份卡,能刷開負一到負三的門,宿舍在七樓302,跟晏十七住對門。這是基礎守則,重點標紅了,不能在普通人麵前用術法,不能私自動用基地法器,出任務必須兩人以上……”
花箏抱著一摞資料,感覺手裡的青銅鼎都沒這麼沉。正暈頭轉向時,走廊儘頭突然飄來個白影,嚇得她差點捏碎手裡的身份卡——仔細一看,是個穿白大褂的年輕男人,懷裡抱著個半人高的陶罐,罐口用黃符封著,隱約能聽到裡麵有細碎的抓撓聲。
“沈哥,這是新來的花箏。”劉姐衝男人喊了聲,“花箏,這是沈辭,咱們組的陣法大師。”
沈辭停下腳步,慢悠悠扶了扶眼鏡:“你好,我剛布完‘困靈陣’,罐子裡是昨晚從漁港撈上來的水祟,正準備送去淨化室。”他指了指花箏懷裡的資料,“守則第三章第七條標錯了,‘不得私自動用’後麵漏了‘高危’二字,普通護身符可以去庫房領。”
花箏還沒來得及說話,走廊另一頭突然傳來中氣十足的吆喝:“沈哥!我那批桃木劍開光好了沒?下午出任務要用!”
一個穿著運動服的姑娘抱著胳膊走來,馬尾辮甩得像鞭子,正是蘇銜月。她看到花箏眼睛一亮:“喲,這就是那個一口氣送走百萬英魂的小妹妹?幸會幸會,我是蘇銜月,主打靈體溝通,以後出任務遇到哭哭啼啼的怨靈,包在我身上!”
正說著,一個穿道袍的年輕道士端著碗泡麵從拐角衝出來,差點撞到花箏。道士嘴裡還叼著筷子,含糊不清地說:“對不住對不住,貧道陸明燭,剛練完功,餓得緊……”他看到花箏鬢角的白發,眼睛瞪得溜圓,“姑娘,你這是……走火入魔了?貧道這兒有清心丹,效果賊好!”
“陸明燭你閉嘴!”溫硯提著支狼毫筆從後麵追上來,筆尖還蘸著朱砂,“彆給人瞎推薦你的丹藥,上次給雲逍吃了,他拉了三天肚子!”他轉向花箏,溫和地笑了笑,“我是溫硯,上次見過的。擅長書法化符,以後需要特製符籙可以找我。”
花箏被這陣仗鬨得頭暈,苑燁趕緊解圍:“先去宿舍放東西吧,下午帶你熟悉訓練室和庫房。”
七樓的宿舍是雙人間,布置得像普通公寓,花箏的室友還沒來,床頭貼著張便利貼,字跡龍飛鳳舞:“我是孟婆九,常駐渡口鎮處理遊魂,回來給你帶忘憂草茶!”
剛把行李放下,對門突然傳來“哐當”一聲巨響。花箏推開門,隻見一個穿苗服的姑娘正蹲在地上,手忙腳亂地抓著從竹簍裡跑出來的蟲子——那些蟲子通體雪白,像小蠶寶寶,爬過的地方留下淡淡的熒光。
“媽呀!我的白靈蠱!”姑娘抬頭看到花箏,眼睛一亮,“我是晏十七!你還記得我嗎?之前我們在醫院見過一次。這些小家夥不咬人,就是愛亂跑……”她突然一拍大腿,從口袋裡掏出個小瓷瓶,倒出點綠色粉末撒在地上,那些白靈蠱立刻乖乖地爬回竹簍裡。
花箏看得目瞪口呆,晏十七卻毫不在意地擺擺手:“彆怕,它們可乖了,能幫你找藏起來的陰物。對了,晚上食堂有海鮮火鍋,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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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去訓練室時,花箏又見到了幾個同事。嶽驚弦靠在牆角擦劍,那柄用黑布裹著的斷水劍偶爾會發出輕微的嗡鳴;楚星河蹲在窗邊擺弄星盤,嘴裡念念有詞:“今日破軍星犯衝,不宜往西北方向去……”;雲逍正把一堆零件拚成個鐵兔子,見花箏進來,立刻獻寶似的摁了下開關,鐵兔子“哢噠哢噠”地跳起來,眼睛是兩顆發光的符珠。
最特彆的是夜無聲,他坐在角落的陰影裡,麵前擺著塊寫字板。看到花箏,他提筆寫下“你好,我是夜無聲”,字跡清秀有力。蘇銜月在一旁解釋:“無聲哥能聽見靈體的聲音,上次我們在廢棄醫院找失蹤的貓,全靠他聽出貓被藏在地下室。”
訓練室中央有個巨大的沙盤,沈辭正在上麵布陣,見花箏進來,笑著招手:“來試試?這是簡化版的‘八卦陣’,能困住普通遊魂。”
花箏試著按照記憶裡葉昭教的步法走了一圈,沙盤裡的小旗子突然“唰”地立了起來,形成個完美的八卦圖形。沈辭眼睛一亮:“你學過陣法?”
“師父教過一點基礎。”花箏撓撓頭,她小時候總嫌葉昭教的步法麻煩,沒想到現在派上了用場。
苑燁在一旁看得欣慰:“下午沒什麼任務,你先熟悉下基地的設備。庫房裡有各種法器,需要什麼可以登記領用;淨化室能處理有怨氣的物品;還有模擬訓練場,能模擬各種環境的靈異事件……”
正說著,劉姐突然跑進來:“苑隊,漁港那邊報案,說有漁民撈上來個古鏡,誰碰誰倒黴,已經暈倒三個了!”
蘇銜月立刻站起來,擼起袖子:“我去我去!正好練練手!”
沈辭慢悠悠地收拾沙盤:“我也去,那地方陰氣重,得布個陣。”
“我也去!”陸明燭舉手,“貧道的純陽功正好克邪祟!”
苑燁看向花箏:“要不要一起去看看?不勉強。”
花箏想起葉昭說的“有組織撐腰”,點了點頭:“我去。”
漁港邊的風比市區大得多,卷著鹹腥味撲在臉上。那麵古鏡被放在一個紅色的防水布上,鏡麵蒙著層綠鏽,邊緣刻著纏枝紋,看起來像清代的物件。三個暈倒的漁民已經被送走,旁邊站著個穿雨衣的老漁民,哆哆嗦嗦地說:“這鏡子邪門得很,老張碰了下,當場就說胡話,說看到水裡有女人……”
沈辭圍著鏡子走了一圈,從包裡掏出八枚銅錢,分彆放在八個方向:“是水祟附在鏡子上了,這鏡子以前估計是沉在江裡的,吸收了太多陰氣。”
蘇銜月掏出個小小的羅盤,指針瘋狂打轉:“怨氣不重,但執念挺深,估計是個舍不得離開的溺死鬼。”
陸明燭掏出桃木劍,擺出個架勢:“貧道這就替天行道,收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