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妥當,她目光沉靜地看向那幅油畫,靈識如同無形的觸手,小心翼翼地探向畫中那片濃鬱的暗紅。
“醒來。”她以靈識傳遞出清晰的意念,帶著一絲正統道法的威嚴與安撫。
刹那間,臥室內的燈光瘋狂閃爍。窗簾無風自動,猛地向上揚起,獵獵作響。牆壁上的水珠加速凝結、滑落。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從畫中洶湧而出,仿佛要將整個空間凍結。
畫中那個暗紅色的背影,開始劇烈地扭曲、變形,仿佛要掙脫畫布的束縛。一個充滿痛苦和怨恨的女聲,直接在花箏的腦海深處響起,尖銳而嘶啞:
“滾開!不要多管閒事!我出不去……誰都彆想好過……陪我……留下來……”
伴隨著這怨毒的意念,花箏眼前景象陡然一變!不再是昏暗的臥室,而是一條陰冷、潮濕、常年散發著垃圾腐臭氣味的小巷。一個穿著紅色連衣裙的年輕女人,正背對著她,蹲在巷子深處低聲啜泣,肩膀劇烈聳動。
幻象!這是靈體將自身記憶中最深刻的場景投射了出來。
花箏穩住心神,淬道青炎在指尖穩定燃燒,驅散著試圖侵入她識海的負麵情緒。她沒有強行打破幻象,而是冷靜地觀察。她能感覺到,這幻象的核心並非純粹的惡意,更多的是無儘的悲傷與絕望。
“你有什麼未了的心願?”花箏再次以靈識傳遞信息,語氣平和,帶著引導,“說出來,或許我可以幫你。”
幻象中的紅衣女人啜泣聲一滯,緩緩地、極其僵硬地轉過頭來。
沒有預想中猙獰的麵孔,那是一張相當清秀卻毫無血色的臉,雙眼空洞,淚痕斑駁,眼神裡充滿了被遺棄的痛苦和迷茫。
“他……騙了我……”女人的聲音不再尖銳,而是帶著令人心碎的哽咽,“錢……我們的孩子……都沒了……我找不到路……好冷……好黑……”
斷斷續續的意念傳來,夾雜著強烈的情緒碎片。花箏迅速捕捉關鍵信息:情感欺騙、金錢糾紛、可能涉及未出世的孩子、最終死於這條陰暗的小巷,或許是自殺,或許是他殺後被棄屍於此。強烈的執念讓她的一部分意識依附在了生前最後接觸的、或者蘊含她強烈情緒的某件物品上。很可能就是這幅畫的原材料或這幅畫本身或與其相關的創作環境,最終隨著這幅畫流落到了舊貨市場。
這是一個被情所傷、最終走向毀滅的可憐靈魂。她的怨念並非天生,而是源於極致的痛苦與不公。
花箏心中升起一絲憐憫,但並未放鬆警惕。這類因情而亡的靈體,執念往往最為深刻,也最容易失控。
“傷害無辜之人,並不能讓你得到解脫,隻會加深你的罪業,讓你永困於此。”花箏的聲音帶著道法的清正之力,穿透怨念的迷霧,“告訴我他的名字,或者更具體的信息。我可以嘗試幫你找到真相,讓你得以安息。”
“真相?”紅衣女人的臉上露出一絲譏誚和更深的痛苦,“真相有什麼用……他已經走了……帶著一切……隻剩下我……和我肚子裡的……”
她的情緒再次激動起來,幻象中的小巷開始扭曲,腐臭的氣味變得更加濃烈,冰冷的寒意如同針尖般刺向花箏。那幅現實中的油畫也開始劇烈震動,畫框與牆壁碰撞,發出“砰砰”的聲響。
“陪我……留下來!”怨毒的意念再次占據上風,紅衣女人的形象在幻象中變得模糊,周身開始彌漫出黑紅色的霧氣,一雙空洞的眼睛死死盯住花箏,帶著強烈的拖人下水的惡意。
看來,僅憑言語安撫,難以化解這沉積已久、幾乎與怨念融為一體的執念。
花箏歎了口氣,知道必須展現出足夠的力量,才能壓製怨氣,爭取到進一步溝通或者強行淨化的機會。
“冥頑不靈。”
她低喝一聲,右手指尖的淬道青炎驟然明亮!青色的火苗跳躍著,散發出並非灼熱,而是能焚儘世間汙穢、滌蕩魂魄的道韻清光。
青炎化作一道纖細的火線,並非射向那幅畫,而是直接沒入了花箏眼前那片由怨念構築的幻象之中。
“嗤——!”
如同滾燙的刀子切入凝固的油脂,幻象中的黑紅色霧氣與淬道青炎接觸的瞬間,立刻發出劇烈的能量湮滅聲。那條陰暗的小巷景象開始劇烈波動、破碎。紅衣女人發出淒厲的慘叫,身影在虛實之間瘋狂閃爍。
現實中的臥室,燈光閃爍頻率達到極致後猛地熄滅,又在下一瞬間恢複。那幅油畫的震動變得更加狂暴,畫布上的暗紅色彩仿佛要滴落下來,濃鬱的怨氣如同實質的黑煙,從畫中湧出,卻被無形的鎖靈陣屏障阻擋在內,無法逸散。
花箏穩穩立於陣中,左手碧波珠藍光流轉,護住自身心神不受怨念衝擊;右手操控著淬道青炎,如同最精密的外科手術刀,小心翼翼地灼燒、剝離著畫作核心處那團最濃鬱的怨念集合體。她必須控製好力度,既要削弱其力量,又不能徹底將其打散,否則這殘魂可能連輪回的機會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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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極其耗費心神和靈力的過程。還好這一個暑假修補陣法,讓她的精神力更加凝練。汗水從花箏額角滑落,她全神貫注,感受著怨念在青炎灼燒下的掙紮與哀嚎,也感受著其中蘊含的那份至深的痛苦與不甘。
就在怨念被壓製到一定程度,那紅衣女人的形象再次變得清晰,眼中怨毒稍減,重新被巨大的悲傷籠罩時——
“花箏,需要幫忙嗎?”一個冷靜的、帶著些許喘息的男聲從客廳門口傳來。
是陳昀。他不知何時趕到了,手裡還拿著一個看起來像是自製、帶有天線和液晶顯示屏的古怪儀器,儀器屏幕上正跳動著混亂的波形和數據。他顯然看到了臥室內的異狀和花箏正在進行的“操作”,雖然臉上難掩震驚,但眼神依舊保持著研究者的專注與鎮定。
他的到來,以及他手中那儀器散發出的、某種奇特的、乾擾能量場的波動,讓畫中的怨念出現了一瞬間的凝滯。
花箏抓住這個機會,淬道青炎猛地一收,左手碧波珠藍光大盛,一股清涼寧靜的水靈之力如同漣漪般擴散開來,暫時撫平了躁動的怨氣。
她轉過頭,看向門口一臉嚴肅舉著儀器的陳昀,以及他身後探頭探腦、嚇得麵無血色但眼神關切的李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陳社長,”花箏的語氣帶著一絲疲憊,但更多的是如釋重負,“你來得正好。或許,我們可以換一種方式,來‘研究’一下這位‘紅衣女士’的過去了。”
她知道,單靠力量壓製,終究是治標不治本。唯有了解真相,化解執念,才能真正讓這個痛苦的靈魂得到安息。而陳昀和他的“不正常”研究社,或許能提供一些意想不到的、屬於“科學側”的幫助。
臥室內的氣氛依舊凝重,但一場真正的、探尋真相與尋求解脫的行動,即將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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