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在她幾乎要被自己的胡思亂想壓垮時,艙室內的通訊器響起了一個平靜的、屬於戰艦的電子合成音:
“全艦通告:敵方主要抵抗力量已被肅清,戰鬥結束。各作戰單位按計劃交替休整。重複,戰鬥結束。”
戰鬥……結束了?
柯萊莎猛地抬起頭,眼中的迷茫瞬間被一種巨大的希冀所取代。結束了!這意味著極限戰士控製了局麵!這意味著……卡爾他們贏了!
緊接著,她又聽到了更詳細的一些非官方信息——是通過某些通風管道或者戰士之間內部通訊的微弱泄露傳來的隻言片語:審判庭的艦隊被控製了,大審判官被“淨化”了,灰騎士被“禮送”出境,帝國海軍也撤離了……
這些消息如同甘霖,瞬間澆滅了她心中燃燒的焦慮火焰。巨大的解脫感讓她幾乎虛脫,緊繃的身體一下子鬆弛下來,癱軟在床鋪上。
安全了……她的族人安全了,被第五連保護的補給艦應該無恙。卡爾……他也應該安全了。那塊一直壓在心頭、讓她幾乎無法呼吸的巨石,終於轟然落地。她將臉深深埋入柔軟的枕頭中,無聲地哭泣起來,這一次,是喜悅與後怕交織的淚水。
在“虔誠之刃號”審判庭巡洋艦的艦橋上,隨著控製權的徹底移交和係統對接的完成,來自其他連隊的接防戰士已經抵達。他們紀律嚴明地接管了各個崗位,並將那些被看管起來的審判庭俘虜分批押送往臨時的拘留區。
德克蘭意猶未儘地又用他那巨大的金屬戰靴,不輕不重地在一個之前瞪他的戰鬥修女屁股上踢了一腳,惹得對方發出一聲羞憤的驚叫。
“嘿,走快點!磨磨蹭蹭的,還想留下來吃晚飯啊?”德克蘭得意洋洋地嘲笑著,在那名戰鬥修女幾乎要噴出火的目光中,哈哈大笑著轉身,招呼卡爾和盧娜,“走了走了!回咱們自己的戰艦去!這鬼地方一股子審判庭的黴味,真晦氣!”
一行人登上了返回“馬庫拉格之耀號”的雷鷹炮艇。炮艇引擎發出轟鳴,脫離了“虔誠之刃號”的對接港,滑入冰冷的虛空,朝著那艘宏偉的戰鬥駁船飛去。
艙內,德克蘭一屁股坐在加固的座椅上,沉重的鐵騎型終結者讓整個炮艇都微微晃動了一下。他解開頭盔的磁力鎖,將其夾在腋下,露出那張雖然傷痕基本消退,但依舊能看出些許青紫痕跡的臉。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仿佛要把在審判庭戰艦上吸進去的“黴氣”都吐出來。
“該死,總算是搞定了!”德克蘭咂了咂嘴,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麼,開始對著坐在對麵的卡爾和依舊戴著頭盔、沉默不語的盧娜大倒苦水,“你們是不知道啊!剛才在裡麵,我看到那些審判官的臭臉,還有那些戰鬥修女嗷嗷叫的樣子,我就忍不住想起咱們連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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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臉上露出心有餘悸又帶著點憤憤不平的表情:
“你們可不知道,當初在禁閉室裡,連長那脾氣上來的樣子,比那些狂熱的戰鬥修女可怕多了!那力氣,我的帝皇啊,我感覺比咱們以前乾掉的那個綠皮軍閥的拳頭還重!砰砰砰砸在我身上,跟黎曼魯斯坦克的主炮轟擊似的!”
他越說越激動,手舞足蹈地比劃著:
“最過分的是!他居然……他居然把我的腦袋按到那個不鏽鋼馬桶裡打!按進去打!你們能想象嗎?!我德克蘭,第一連的終結者突擊手,居然被按在馬桶裡揍!這要是傳出去,我以後還怎麼在兄弟們麵前抬頭?!”
他摸了摸自己那幾顆剛剛補好、還閃著不太自然光澤的門牙,一臉悲憤:“看見沒?這牙!就是那時候被連長打掉的!三顆!整整三顆啊!”
卡爾安靜地聽著,麵甲下的嘴角忍不住微微抽搐。盧娜則依舊毫無反應,仿佛在閉目養神,或者通過頭盔內置的數據流處理著其他信息。
德克蘭抱怨完,似乎舒暢了不少,但又開始得意起來:“不過嘛,剛才在那些審判庭的家夥身上,我可是把當初受的氣都發泄出來了!我把他們都當成連長來揍!嘿嘿,差點沒收住手,要不是想著戰團長不讓濫殺,我非得……”
“德克蘭,”卡爾終於忍不住開口,打斷了他的自吹自擂,他的聲音透過頭盔傳出,帶著一絲無奈,“你有沒有想過,原本連長被關進禁閉室這件事,知道的人並不多。經過你這麼‘生動形象’的宣傳,現在恐怕整個第一連,甚至其他連隊都有所耳聞了。”
卡爾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善意”的提醒:“等連長忙完了眼前這堆爛攤子,騰出手來,回想起你這張到處宣揚的破嘴……你覺得,他會不會再找個理由,把你塞回禁閉室裡,讓你好好重溫一下當時的‘美好時光’?”
德克蘭臉上的得意表情瞬間僵住了。他眨了眨眼睛,似乎才意識到這個嚴重的問題。卡西烏斯連長可不是什麼寬宏大量的人,尤其是對於這種損害他威嚴的事情……
但僅僅幾秒鐘後,德克蘭那粗壯的神經就又發揮了作用。他滿不在乎地揮了揮大手,甚至帶著點挑釁的意味說道:“切!不怕!不怕!那是以前在禁閉室!現在我可不怕他了!穿著這身鐵騎,我感覺自己能單挑一頭獸人戰爭頭目!連長?哼,他現在肯定不是我的對手了!隨隨便便拿捏他!”
他那副盲目自信的樣子,讓卡爾徹底無語。他搖了搖頭,不再勸說,隻是用一種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語氣說道:
“好吧,德克蘭。但願如你所說。我隻是希望,哪天不會突然接到通知,要去禁閉室幫你收屍,或者……去馬桶裡撈你。”
“呸呸呸!烏鴉嘴!”德克蘭沒好氣地瞪了卡爾一眼,但眼神深處,似乎也掠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心虛。畢竟,卡西烏斯連長的積威,可不是一套鐵騎型終結者就能完全抵消的。
雷鷹炮艇平穩地駛入了“馬庫拉格之耀號”龐大的機庫,在引導信號的指示下,精準地停靠在指定的區域。艙門打開,三人依次走出。
德克蘭急著去找技術神甫幫他脫下這身沉重的鐵騎,順便看看能不能蹭點吃的。盧娜則徑直走向技術軍士的工作區,她需要提交關於俘獲戰艦的初步評估報告。
卡爾則與他們分道揚鑣,快步走向軍械庫。他需要卸下這一身征戰後的裝備。
軍械庫內依舊忙碌,但氣氛已經緩和了許多。戰士們沉默而高效地卸下動力甲,交由技術神甫和奴工進行維護和保養。空氣中除了機油味,還多了一絲淡淡的硝煙和汗水混合的氣息。
卡爾走到自己的裝備架前,動作熟練地開始解除武裝。他先是將“鷹眼”狙擊槍和“堅定意誌”動力劍小心翼翼地放回原位,然後依次卸下頭盔、動力背包、軀乾裝甲、臂甲、腿甲……當最後一塊甲片脫離身體,重新穿上那身普通的藍色作戰服時,一種久違的、屬於“凡人”的輕鬆感似乎又回來了些許。
但他此刻沒有心情去體會這種輕鬆。一種莫名的、前所未有的急切感催促著他。他幾乎是草草地與技術神甫交接了裝備的維護事宜,便迫不及待地轉身,朝著自己艙室的方向,邁開了大步,甚至可以說是小跑起來。
走廊裡,還有其他結束戰鬥歸來的戰士,他們看到卡爾如此匆忙,都有些詫異,但並未多問。卡爾也無暇他顧,他的腦海中,隻有一個身影——那個在艙室裡,一定還在為他擔驚受怕的銀色長發的身影。
他終於來到了i10a艙室門前。幾乎沒有停頓,他抬手在識彆器上一按,金屬門應聲向內滑開。
門開的瞬間,一道身影就如同受驚的、卻又無比敏捷的飛鳥,帶著一陣熟悉的、淡淡的清香,猛地撲入了他的懷中!
是柯萊莎。
她似乎一直就守在門後,等待著這一刻。她的雙臂緊緊地環抱住卡爾的腰,將臉深深地埋在他堅實而溫暖的胸膛上,嬌軀因為激動和後怕而微微顫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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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卡爾……”她抬起頭,紫色的眼眸中水光瀲灩,寫滿了無儘的擔憂與終於放下的安心,聲音帶著哽咽,急切地在他懷中仰視著他,“你回來了……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快讓我看看……”
她說著,就要伸手去檢查他的身體,生怕在上麵找到任何一點傷痕。
卡爾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充滿依賴與關切的擁抱弄得身體微微一僵,但隨即,一種難以言喻的、溫暖而柔軟的情感,如同破冰的春水,瞬間湧遍了他的全身。
他低頭,看著懷中這張梨花帶雨、寫滿了對他安危掛念的絕美臉龐,看著她眼中那毫不掩飾的深情與擔憂,卡爾感覺自己在過去數十年、乃至上百年阿斯塔特生涯中,用鋼鐵般的意誌、冰冷的教條和無數場血腥戰鬥構築起來的那顆堅如寒冰、幾乎不蘊含任何個人情感的心,在這一刻,仿佛被一股無法抗拒的暖流擊中。
“哢嚓……”他仿佛能聽到內心深處,那層萬年寒冰出現第一道清晰裂痕的聲音。緊接著,裂痕迅速蔓延,冰層瓦解,融化……一股他從未體驗過的、名為“被人在乎”、“被人牽掛”的暖流,從那裂隙中洶湧而出,瞬間充盈了他那顆習慣了孤獨與犧牲的心臟。
這感覺……很陌生,卻並不讓人排斥。反而,有一種奇異的、讓人安心的溫暖。
他任由柯萊莎在他身上摸索檢查,沒有阻止。直到確認他確實完好無損,連一絲擦傷都沒有後,柯萊莎才終於鬆了一口氣,整個人仿佛虛脫般,再次軟軟地靠進他懷裡,將臉頰貼在他的胸口,聽著他那強健而平穩的心跳,仿佛這是世間最動聽的樂章。
卡爾伸出雙臂,這一次,不再是昨晚那種帶著遲疑和安撫意味的擁抱,而是用一種堅定而溫柔的力道,緩緩地、卻又無比緊密地,將懷中這具纖細而柔軟的身軀,完全地擁入自己寬闊的懷抱中。
他低下頭,下巴輕輕抵在她散發著清香的銀色發絲間,用一種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極其輕柔的、仿佛怕驚擾了什麼似的聲音,在她耳邊低語:
“我沒事……”
“一點傷都沒有。”
“讓你擔心了。”
說完,他收緊了手臂,將她更用力地抱緊,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用自己的體溫和存在,驅散她所有的不安與恐懼。
柯萊莎感受著他有力的擁抱和沉穩的心跳,聽著他簡短卻充滿力量的安慰,心中最後一絲陰霾也徹底散去。她不再說話,隻是靜靜地依偎在他懷中,閉上了眼睛,享受著這劫後餘生、失而複得的安寧與溫暖。
艙室內,一片靜謐。隻有兩人交融的呼吸聲,以及那無聲流淌的、足以融化鋼鐵的溫情。
卡爾抱著柯萊莎,感受著懷中真實的溫度和依賴,他第一次清晰地意識到,自己那顆如同武器般隻為戰鬥和職責而跳動的心臟,似乎因為懷中的這個靈族女子,而真正地、有了屬於“人”的溫度。
冰,已融。心,已暖。未來的路或許依舊布滿荊棘,但至少在此刻,他們擁有彼此,便是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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