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艦內部的照明係統模擬出清晨時分的柔和光線,驅散了人造夜晚的沉寂。柯萊莎長長的銀色睫毛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了眼睛。那雙如同紫水晶般的眼眸初時還帶著一絲朦朧的睡意,但很快便恢複了清明。
她低頭看向懷中,艾拉絲依舊睡得香甜,淡粉色的頭發有些淩亂地散在枕頭上,小嘴微微張著,發出均勻細微的呼吸聲。小家夥一整晚都像隻尋求安全感的小獸,無意識地吮吸著她的乳尖,雖然柯萊莎心中充滿了憐愛,但那持續不斷的輕微吮吸感也確實讓她感到些許不適和隱隱的脹痛。
她無奈又寵溺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儘量不驚動艾拉絲,低下頭,在那光潔的額頭上留下一個輕柔如羽毛般的吻。然後,她極其緩慢地挪動身體,像擺脫粘人小貓一樣,一點一點地從艾拉絲的纏繞中掙脫出來。
雙腳觸碰到冰涼的地板,柯萊莎站起身,舒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纖細腰肢。她走到卡爾特意為她添置的梳妝台前,拿起一把精致的骨梳,耐心地將那一頭如同月光瀑布般的銀色長發梳理順滑。隨後,她心念微動,體內那浩瀚如海的靈能如同擁有自我意識般流轉起來。
放在一旁衣架上的、那套由技術軍士為她特製的、融合了極限戰士簡潔風格與靈族優雅元素的製服長裙,在無形力量的牽引下,如同被最體貼的侍女侍奉著,自動為她穿戴整齊,每一個褶皺都打理得恰到好處。整個過程無聲無息,充滿了某種難以言喻的韻律感,與她靈族執政巫師的身份無比契合。
她回頭看了一眼床上,艾拉絲隻是咂了咂嘴,翻了個身,抱著殘留著她氣息的枕頭,繼續沉睡著。
“看來卡爾說的沒錯,這小家夥果然總是賴床到中午呢。”柯萊莎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輕輕搖了搖頭,卡爾之前提到過,如果沒有任務或者盧娜不去喊她,她總是能睡到中午,然後美滋滋的去找一大塊合成麵包吃,吃完了接著回去睡覺。她沒有打擾艾拉絲的好夢,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艙室。
走在清晨略顯安靜的通道中,柯萊莎的目的地是一連長卡西烏斯的辦公室。根據卡爾的介紹以及連隊內部的默認規則,作為被一連長和戰團長“欽點”、並與連隊士官卡爾關係密切的靈族執政巫師,她某種程度上被視為連隊的“五號人物”,一個非正式的、被稱為“巫師”的特殊職位。這個職位雖然沒有明確的聖典規定,但意味著她需要在一定程度上協助連長和副官處理一些連隊事務,尤其是在涉及靈能、異形科技或某些超自然現象的時候。
一想到自己也要去麵對那些據說堆積如山、能讓卡西烏斯連長都崩潰的數據板,柯萊莎心裡就有些發怵。她習慣了運用靈能和直覺解決問題,對於人類這種繁瑣細致的文書工作,實在有些敬而遠之。
路過連隊的小型禮拜堂時,她看到連隊的牧師——一位身披黑色動力甲、甲片上裝飾著肅穆的骷髏徽記和帝國經文的高大修士——正與幾名戰士進行著晨間問詢。牧師那身與極限戰士藍色主調截然不同的黑色盔甲,以及那象征著死亡與奉獻的骷髏裝飾,讓柯萊莎感到一絲本能的、屬於異族文化差異帶來的壓迫感,覺得有點嚇人。她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
沿途遇到的一連戰士們,無論是剛結束巡邏還是正準備去訓練,看到這位美麗的、銀發紫眸的“巫師”小姐,都會立刻停下腳步,挺直身軀,向她行一個標準的、充滿敬意的軍禮。他們眼神中不再有最初的好奇與審視,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對“自己人”的認可與尊重。儘管她是一位靈族,但她為戰團帶來的幫助、與卡爾的關係以及她自身強大的力量,已經贏得了這些驕傲戰士的初步接納。
柯萊莎也會停下腳步,對著戰士們回以一個溫柔而優雅的微笑,並輕輕點頭示意。她正在慢慢學習並適應在人類戰團中的生活與禮儀。
來到連長辦公室外,柯萊莎輕輕敲了敲門。
“進來。”裡麵傳來卡西烏斯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心情不錯?
柯萊莎推門走了進去。隻見卡西烏斯連長正坐在辦公桌後,也許是錯覺,麵前的數據板堆似乎比之前矮了一些,他甚至還悠閒地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顏色可疑的液體。而副官戈爾登則站在一旁,彙報著什麼。
看到柯萊莎進來,卡西烏斯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他立刻放下杯子,裡麵的液體晃蕩了一下,散發出更加古怪的氣味,然後他臉上堆起一個在柯萊莎看來有些“不懷好意”的笑容。
“啊!柯萊莎小姐,你來得正好!”卡西烏斯熱情地招呼道,“戈爾登剛才還在跟我說,連隊最近的後勤補給清單和物資分配計劃有些混亂,需要好好整理規劃一下。你看,你現在也算是我們連隊的重要一員了,這份重要的工作,我覺得交給你來處理再合適不過了!”
他說著,不由分說地指向辦公室角落一張剛剛清理出來的、已經堆了半人高數據板的小桌子:“相關的數據和報表都在那裡了!我相信以執政巫師的智慧和能力,處理這些小事絕對是遊刃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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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爾登站在一旁,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笑意,但沒有出聲反駁。誰都看得出來,連長這是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合理”的借口,把繁瑣的後勤工作甩出去,自己好繼續享受難得的清閒。
柯萊莎看著那堆數據板,紫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怯意,但看著卡西烏斯那“殷切”甩鍋)的目光,她還是溫柔地笑了笑,輕輕點了點頭:“我明白了,連長。我會儘力處理好的。”
她走到那張小桌子前坐下,深吸一口氣,拿起最上麵一塊數據板,開始嘗試解讀上麵密密麻麻的數字和物資編碼。對她而言,這比解讀古老的靈族預言還要困難。
卡西烏斯見柯萊莎接下了這個“重擔”,心裡樂開了花,感覺連呼吸都順暢了不少。他重新端起那杯難喝的合成咖啡,美滋滋地喝了一口,覺得今天的開端無比美好。
然而,這份短暫的寧靜並未持續太久。
就在柯萊莎埋頭於令人頭暈眼花的物資清單,試圖用靈能輔助記憶和計算時,卡西烏斯手臂上的加密通訊器突然發出了刺耳的、代表最高優先級的警報聲!
卡西烏斯臉色瞬間一變,立刻接通通訊。
“說!”
通訊另一端傳來艦橋情報官急促而緊張的聲音:“連長!我們與‘奇西斯’失去了所有聯係!他們按計劃對‘血爪’海盜盤踞的廢棄空間站發動突襲,但在進入空間站內部後不久,信號就徹底中斷了!我們嘗試了所有備用頻道和緊急通訊協議,均無響應!”
“奇西斯”小隊,正是卡西烏斯不久前派出去、由五名經驗豐富的終結者老兵組成的精銳突擊隊,目的是清剿一股屢次騷擾奧特拉瑪邊緣航線的海盜勢力。
聽到這個消息,卡西烏斯那標誌性的暴脾氣“噌”地一下就冒了上來!他猛地從座位上站起,巨大的力量讓沉重的王座都向晃動了一下,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他對著通訊器,用他那如同風暴咆哮般的嗓門吼道:
“失聯?!你跟我說失聯?!立刻給我想辦法恢複聯係!動用一切手段!監聽所有可能頻段的信號!啟動他們動力甲信標的緊急追蹤模式!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十分鐘之內,我要聽到他們的聲音!不然我現在就去艦橋親手把你從觀察窗扔出去!聽明白了嗎?!”
他那狂暴的怒吼聲震得整個辦公室都在嗡嗡作響,連牆壁上懸掛的帝國戰旗似乎都顫抖了一下。
正在專心對付數據板的柯萊莎被這突如其來的咆哮嚇得渾身一顫,手中的數據板差點掉在地上。她抬起頭,看到卡西烏斯連長那因為暴怒而漲紅的臉龐和脖子上暴起的青筋,之前連長對她發脾氣的不愉快記憶瞬間湧上心頭,讓她感到一陣心悸和害怕。
她不敢再多待,連忙手忙腳亂地將自己正在處理的、以及尚未處理的數據板快速整理好,抱在懷裡,然後站起身,對著依舊在對著通訊器咆哮的卡西烏斯,行了一個有些倉促但依舊優雅的屈膝禮,小聲說道:“連……連長,我先回去處理這些文件……”
說完,她幾乎是逃也似的,抱著那堆沉重的數據板,快步走向辦公室門口。
就在她剛剛邁出辦公室金屬門的那一刻,身後再次傳來了卡西烏斯那更加狂暴、甚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和驚怒的吼聲,清晰地穿透了即將關閉的門縫:
“什麼?!你說他們的生命信號在同一時間全部消失了?!全死了?!這怎麼可能?!‘奇西斯’是我手下最他媽精銳的終結者小隊!裝備精良,經驗豐富!對付一幫烏合之眾的海盜怎麼可能全軍覆沒?!繼續聯係!給我查!到底是怎麼回事?!立刻派出偵察單位!我要知道那裡發生了什麼!!”
“哐當!”辦公室的門被柯萊莎下意識地用力帶上了,隔絕了那令人窒息的怒吼聲。她背靠著冰冷的金屬門板,心臟還在砰砰直跳,懷裡抱著的數據板感覺格外沉重。
她看了一眼懷中這些代表著“連隊後勤”的數據板,又回想了一下剛才連長那狂暴的樣子,突然覺得,也許處理這些繁瑣的數字……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了。
至少,它們不會對著你咆哮。
她輕輕歎了口氣,抱著數據板,朝著自己和卡爾的艙室走去,準備在那裡繼續她作為連隊“巫師”的“職責”。而連長辦公室內,卡西烏斯的怒火依舊在燃燒,一場突如其來的、充滿疑點的損失,讓他剛剛好轉的心情瞬間蕩然無存。
柯萊莎抱著那摞沉重得讓她纖細手臂有些發酸的數據板,回到了屬於她和卡爾的艙室。令她有些意外的是,艾拉絲今天竟然罕見地沒有賴床,已經醒了。小家夥坐在床沿,晃蕩著兩條小腿,淡粉色的頭發像一團亂糟糟的雲朵,小手揉著惺忪的睡眼,一副沒睡醒就被迫“開機”的迷糊模樣。
看到柯萊莎回來,艾拉絲抬起小臉,綠色的眼眸中還帶著朦朧的水汽,含糊地叫了一聲:“柯萊莎姐姐……”
柯萊莎將數據板小心地放在房間一角的辦公桌上,然後走到床邊,挨著艾拉絲坐下。她伸出手,溫柔地梳理著艾拉絲那亂翹的頭發,輕聲問道:“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我這裡有戈爾登副官準備的合成麵包,要不要泡一點合成奶給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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