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軒的手從指令鍵上方緩緩收回，指尖在金屬麵板上輕輕一劃，關閉了尚未發出的警報信號。指揮中心內，數據流依舊滾動，但節奏已不再緊繃。三小時前，那艘停滯的運輸船終於通過審核，順利離港；迪拜方麵在二次會議中主動撤回了拖延條款；而那三家開曼公司對芯片供應商的收購意向，也被迅速曝光於行業平台，瞬間引發監管關注，交易凍結。
危機沒有擴大，反而在層層反製中悄然退去。
他站起身，走到主控台前，調出全球市場動態圖。畫麵切換，不再是風險指數的紅黃警示，而是各國資本流動與政策鬆動的實時標記。東南亞多國因經濟壓力開始簡化外資審批流程；歐洲部分國家為刺激複蘇，放寬新能源項目補貼門檻；中東地區幾大基金悄然釋放合作意向。
“他們退了。”陸軒開口，聲音不高，卻讓整個指揮中心的注意力集中過來。
張濤走近幾步，“他們以為我們會被拖住，結果我們比他們快一步。”
“敵人退潮的時候，”陸軒目光落在趨勢圖上，“正是我們布網的時候。”
他轉身麵向眾人，“現在開會。主題隻有一個——危機過後，怎麼找機會。”
趙宇迅速打開記錄終端，林娜同步啟動會議歸檔係統。孫明略顯遲疑，“現在談擴張？現金流剛穩住，安保係統還在一級響應，這時候動資源，會不會太早？”
胡軍也點頭，“關鍵崗位的人手已經抽調了一輪，再分，前線壓力更大。”
“我不是要現在就衝出去搶項目。”陸軒走到投影前，手指劃過屏幕，“而是要從現在開始，看清哪裡有空出來的地盤，誰在撤，誰在猶豫，誰在等一個能接手的人。”
張濤接話：“我剛完成《全球行業趨勢動態分析》，可以彙報。”
陸軒點頭。
“過去三個月，新能源領域的專利申報量同比上升百分之四十七，資本流入增長最快的是儲能與分布式電網項目。傳統能源巨頭在收縮，但各國政策在加碼。這個窗口期，最多不會超過一年。”
他頓了頓，繼續說：“另一個方向是智能醫療。上次人道援助項目曝光後，社會對遠程診療、便攜設備的接受度明顯提升。全球有十七個國家在推進基層醫療智能化試點，預算已經批了，但能接得下的企業不多。”
“我們有基礎。”趙宇補充，“東南亞通關事件裡，我們的醫療設備清單雖然被卡，但技術參數完全合規，代理方反饋，當地衛生部門對我們產品的評價很高。”
“這就是機會。”陸軒打斷，“彆人在退，我們在進；彆人在防，我們在看。危機不是終點，是換跑道的信號。”
孫明皺眉，“可這些領域投入大，周期長，我們現在抽人去研究，萬一沒結果，反而耽誤主業。”
“不投入，隻布局。”陸軒語氣堅定，“我不批預算，不增編製，隻調人。從現有項目組抽五個懂技術、懂合規、能跑現場的複合型人才，組成‘前沿產業探路小組’，專門盯這兩個方向。”
“任務有三：第一，摸清技術門檻，哪些是我們能做的，哪些是必須合作的；第二，評估政策風險，哪些國家在真推，哪些隻是喊口號；第三，找出切入路徑——是合作、代工，還是直接投標。”
他看向趙宇，“你來牽頭，總協調。”
趙宇一愣，“我？”
“你是最早跟下來的大學生，懂法律，懂流程，也跑過一線。”陸軒直視他，“現在需要一個既能看文件，又能下工地的人。你最合適。”
趙宇沉默兩秒，點頭，“我接。”
“馬亮，開放情報權限，所有與新能源、智能醫療相關的並購、政策變動、企業動向，優先推送。”
“林娜，配合做輿情預判，重點看公眾反應和媒體風向，彆讓我們踩進輿論坑。”
“黃傑，後勤保障不能斷。探路小組要出差，要見人，要拿材料，你們必須跟得上。”
“胡軍，”陸軒轉向他，“安保不會削弱，但你可以換種方式支持——派一個懂安防係統的技術副手進去，新能源電站和醫療中心都是重點防護單位，他的經驗能幫我們提前發現運營漏洞。”
胡軍思索片刻，“行，我讓周岩去。”
“孫明，”陸軒最後看向他，“我知道你擔心錢。所以這次不立項，不撥款，隻調研。三周內，我要一份可行性簡報，不是長篇大論，就三頁紙：能不能做，難在哪，第一步往哪走。”
孫明終於鬆口，“隻要不亂花錢，我支持。”
會議室內短暫安靜。
張濤忽然開口：“其實還有一個信號。日本那家並購公司凍結交易後，內部有人員流出消息，說背後金主對‘技術型新勢力’很感興趣，正在尋找合作對象。”
“他們想借殼進場。”陸軒冷笑，“那我們就提前把門框好。”
他走回主位，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擊，節奏穩定。
“過去三年，我們靠穩活下來。接下來，要靠看得遠活下去。彆人在危機裡求存，我們要在危機後搶位。準備充分的人，不隻是能扛，還得會走下一步。”
張濤低聲說：“可下一步，未必是彆人讓出來的。”
“那就逼他們讓。”陸軒抬頭，“我們不是等機會，是逼機會出現。他們怕亂，我們不怕；他們守舊，我們敢試。這就是我們的優勢。”
林娜輕聲提醒：“探路小組名單需要今晚確定，明天就要開始調資料。”
“名單我來定。”趙宇說，“我會選能扛事的人。”
“好。”陸軒站起身，走到全球趨勢圖前。新能源與智能醫療的熱度標記在地圖上閃爍，像暗夜中的火種。
“從明天起，每天晨會加十分鐘，專講這兩個方向的進展。我不需要你們立刻找到路，但我要你們每天都在找。”
眾人陸續起身，領取任務，退出指揮中心。
林娜最後離開前，回頭看了陸軒一眼。他還站在原地，目光鎖定在趨勢圖上，手指依舊有節奏地敲擊桌麵。
趙宇走到門口，忽然停下，“陸哥，如果真有機會，我們能投多少？”
陸軒沒有回頭。
“到時候，”他說，“不是我們能投多少，是彆人敢不敢跟我們一起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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