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戶留存曲線在主控屏上劃出一道平緩上升的弧線，陸軒指尖輕敲台麵，節奏未變。五塊屏幕各自滾動著數據流，趙宇的終端正回傳昨夜第三支短視頻的傳播熱力圖，播放量已突破兩百萬。
馬亮忽然抬手，將麵前三塊副屏同時切換至輿情追蹤界麵。他手指滑動，調出一條十分鐘前發布的長文鏈接，標題橫跨整個畫麵：《你信任的係統真的安全嗎？》。
“轉發量三萬七，還在漲。”他說，“三個號同步推，內容一致，措辭專業。”
陸軒沒動，目光從主曲線移向右側熱力圖。紅色標記正在東南亞、南歐和東非區域密集閃爍，其中新加坡、曼穀、雅典三地的跳轉訪問量呈爆發式增長。
林娜湊近馬亮的屏幕，快速掃過文章內容。“截圖是偽造的，”她說，“這個所謂的‘後台日誌’字段格式不對，我們係統的報錯代碼不會出現在用戶端。”
孫明此時調出了官網實時留言記錄。一條置頂谘詢赫然在列：“看到網上的報道，我想確認一下，我們的數據是否真的安全？”
“已經有五條類似提問了。”林娜補充，“都是老客戶，語氣很克製，但明顯在等回應。”
陸軒直起身，走到主控台側麵，按下內線通訊鍵。“切斷所有自動回複腳本。”他說，“啟動一級輿情監控協議。”
指令下達後，指揮室的空氣變了。趙宇關閉了視頻分析頁麵，轉而接入服務日誌備份係統。孫明打開風險模擬模型，輸入當前輿情擴散速率。林娜開始整理近三個月客戶審計報告的電子副本，準備隨時對外提供證明材料。
馬亮則進入深度追蹤模式。他將三個發布賬號的注冊信息並列比對，發現郵箱均為臨時生成，綁定的手機號無法溯源，但支付推廣費用的商戶接口，全部指向一個塞浦路斯注冊的離岸公司——正是此前多次出現在銳界聯盟資金鏈末端的那個空殼實體。
“不是巧合。”馬亮說，“他們想用媒體當槍。”
陸軒點頭，視線落在主屏新增的“客戶信任指數”麵板上。數值從88.4降至86.9，下降斜率雖小，卻是連續十二小時上升後的首次逆轉。
“查那篇長文的首發源。”陸軒說，“彆隻看轉發路徑，找最早上傳的原始文件服務器地址。”
馬亮應聲操作。幾分鐘後，一條隱藏在cdn跳轉後的ip地址浮現出來，位於馬來西亞吉隆坡郊區的一個小型數據中心。該節點過去二十四小時內僅承載過兩個項目，另一個是某博彩平台的廣告投放。
“借道第三方，偽裝成獨立爆料。”馬亮低聲說，“手法很熟。”
孫明這時完成了初步影響評估。他調出七家重點客戶的近期動向表，其中三家位於泰國和印尼的企業原定本周簽約，目前均未取消會議，但技術團隊已暫停接入測試環境。
“他們在觀望。”孫明說，“隻要我們不出聲，懷疑就會繼續發酵。”
趙宇接話：“如果我們現在發聲明，等於承認被攻擊了。對方要的就是這個反應節奏。”
陸軒沉默幾秒，轉身看向全球客戶分布圖。北美和西歐區域的指標依舊穩定，問題集中在新興市場。這些地區對價格敏感，更依賴口碑判斷可靠性。
“這不是競爭。”他說，“是栽贓。”
林娜抬頭：“但我們不能一直不說話。客戶需要確定性。”
“說的方式很重要。”陸軒盯著地圖上那幾個暗下去的光點，“他們希望我們慌，越快回應越好。現在發聲，就是按他們的劇本走。”
馬亮突然出聲：“那個科技測評頻道剛上線預告，今晚九點直播拆解‘樊星閣係統後門事件’，主講人自稱是‘前安全工程師’。”
陸軒眼神一沉。
“查這個人。”他說，“履曆、過往言論、設備指紋，全部挖一遍。我要知道他是真乾過這行，還是臨時背稿。”
指令落定，室內再度陷入高速運轉的靜默。鍵盤敲擊聲、屏幕刷新聲、通訊頻道裡低語交錯。孫明重新核算品牌受損模型，將客戶流失閾值設為85.0，一旦跌破，部分融資合作可能觸發附加審查條款。
趙宇則召集技術組骨乾，下令全量打包過去九十天的服務日誌，並加密歸檔。每一份日誌都附帶時間戳和哈希校驗碼，確保可追溯不可篡改。
林娜著手起草回應聲明。她刪去所有情緒化詞彙，隻保留事實陳述：樊星閣係統架構原理、數據隔離機製、第三方審計記錄、客戶授權訪問權限範圍。末尾附上技術支持專線和緊急聯絡通道。
“不解釋，不反駁。”陸軒看過草稿後說，“讓他們自己比對真假。”
馬亮此時截獲新線索。那三個財經號在完成首輪推送後，開始有計劃地引導評論區話題。大量相似句式反複出現：“早就覺得貴得不合理”“這種規模的企業怎麼可能沒貓膩”“等著看官方怎麼圓”。
“水軍在控評。”馬亮說，“而且訓練有素，不像散兵。”
陸軒走到主控台前，雙手撐住邊緣，身體微微前傾。他的視線鎖定在輿情地圖上那片持續擴大的紅區。
“讓他們炒。”他說，“熱度越高，摔得越狠。”
他轉向四人，聲音壓低，卻清晰傳入每人耳中：“馬亮繼續追資金鏈，我要知道這筆錢最後是誰批的；林娜把聲明草案準備好，等信號再發；孫明重新跑一遍成本對比模型，這次加上數據安全隱性支出；趙宇聯係認證機構，主動提交季度合規報告，彆等他們來問。”
命令逐一落地。馬亮切換至跨境資金流向分析界麵，開始剝離層層代理賬戶；林娜將聲明文本分段存入獨立加密文檔；孫明導入行業平均故障修複成本與客戶流失賠償數據；趙宇撥通國際信息安全聯盟的專線，申請加急審核通道。
主控屏上的客戶信任指數停在86.2，不再下跌，也未回升。五塊屏幕依舊滾動著實時信息流，無人離開崗位。
陸軒仍站在指揮台前，目光未移。他的手指再次輕敲台麵，節奏如初，隻是指節略微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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