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站在那間書房的門口,手指還握在半空,虎口的電路圖滾燙得像是要燒起來。他沒有動,也沒有再向前一步。白大褂的男人坐在角落,鏡片後的眼睛盯著屏幕,數據流在他臉上跳動,像一串串冰冷的雨。
“你不是來殺我的。”陳詭開口,聲音平穩,沒有攻擊性,反而帶著某種確認的意味,“你是來完成進化的。”
陳默沒說話。鼻腔裡的血還在流,順著喉根滑下去,腥味在舌根堆積。他知道這不是對話,是宣告。可他也沒退。
他閉上左眼,右眼的齒輪光紋緩緩轉動,視野中,房間的能量線開始浮現——機械賬本與主鏡之間的共振頻率存在微小波動,像是係統呼吸的間隙。他記得這種節奏,以前調試服務器時見過,當負載達到臨界點,總會有一幀延遲。
就是那一幀。
他將意識沉入血月共鳴係統,反向注入一縷能量,精準卡進賬本數據流的空隙。刹那間,牆麵扭曲,書架向兩側裂開,露出一道螺旋向下的階梯,台階由透明晶體構成,每一步都映著流動的數據殘影。
陳詭依舊坐著,隻是鏡片閃了一下。
陳默邁步而下。
階梯兩側,光影浮動。一個鐵骨人炸成碎片,血液在空中凝成代碼;一名影行者被鏡麵吞噬,最後一刻的手指還指向自己胸口;還有半具龍鱗覆蓋的軀體,心臟處插著一把斷裂的唐刀,刀柄上的符文正在熄滅。
這些都是失敗的序列進化終點。
耳邊響起陳詭的聲音:“他們差一點就成了完美容器。但你不一樣,你有0.3秒的誤差,那是係統無法抹除的原始異常。”
陳默咬破舌尖,疼痛讓他清醒。他不再看那些殘影,而是用夜視技能掃描它們的結構。果然,每一具屍體的心跳頻率都比正常慢了0.3秒——和他一樣,卻又不完全一樣。他們是複製品,是實驗體,是被格式化後重新拚接的殘次品。
隻有他是原點。
他停下腳步,在一具焚天烈焰的殘影前蹲下。那人右臉的胎記已經焦黑,體內仍有微量詭異血液殘留。陳默伸手,指尖觸碰到殘影手腕的瞬間,啟動吸血技能。
血液流入體內,係統提示音響起:【獲得臨時技能:骨刺突刺,持續三十分鐘。】
他立刻抬手,掌心向上,一根銳利的骨刺從皮膚下刺出,寒光閃爍。他轉向階梯護欄,上麵刻著一圈監控符文,正不斷向深處傳輸他的位置信息。
骨刺猛擊而下。
符文崩裂,數據流中斷。周圍的空間輕微震顫,仿佛某個監視節點被切斷。他知道這隻是暫時的,但足夠了。
他繼續下行。
越往深處,空氣越冷,不是溫度的冷,而是信息層麵的凍結感,像是走進一台關機中的超級計算機核心。階梯儘頭是一片開闊空間,中央懸浮著一團巨大的眼球矩陣,由無數細小的眼球層層嵌套而成,每一顆都在緩慢旋轉,映照出不同的畫麵——有人在戰鬥,有人在崩潰,有人跪地哀求。
而在矩陣正下方,漂浮著一顆金屬球體,表麵布滿裂縫,內部封存著一團扭曲的能量體。陳默認得那種波動——那是失控的序列5,禦氣訣逆衝炸體後的殘餘。
不止這一顆。
四周環形排列著數十個同樣的數據球,每一個都封印著一種失敗的超凡者。鐵骨、影行、藤蔓共生、磁暴操控……甚至還有半具石軀殘骸,胸口裂痕中嵌著一張泛黃的照片。
趙鐵山的戰友。
眼球矩陣緩緩睜開最外層的一圈眼睛,目光鎖定陳默。
“最優容器。”它說,聲音來自四麵八方,“你終於來了。”
陳默站在原地,右眼的齒輪光紋劇烈震顫,皮膚開始龜裂,滲出銀色的血。他能感覺到,體內的血月共鳴係統正在與鏡返機製衝突,兩種力量互相撕扯,幾乎要將他撕成兩半。
但他沒有停。
他想起第一次吸食人類血液時的感覺——不是力量,是執念。對金錢的執念,對公平的執念,對活下去的執念。那些東西不屬於係統,不屬於代碼,屬於一個熬夜寫bug的程序員,屬於一個還不想死的社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