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焱的手指還指著那麵扭曲的牆,白焰在她皮膚下流動,像埋進血肉的燈絲。陳默靠著操作台站穩,左臂的晶化已經蔓延到肩胛,每動一下都像有碎玻璃在肌肉裡刮。他吐掉嘴裡的筆帽,鐵鏽味還在舌尖。
蘇紅袖衝了進來,唐刀出鞘一半,腳步頓在門口。她的目光掃過林焱,又落在陳默身上。“怎麼回事?”她聲音壓得很低。
陳默沒回答。他的右眼突然刺痛,血絲從眼角爬開,齒輪紋在眼白浮現。控製台上的武當符咒開始震動,和賬本上的銘文同步跳動,頻率和他體內殘存的血月共鳴完全一致。
“彆碰符咒。”他抓起賬本甩向蘇紅袖,“這是陷阱。”
話剛出口,符咒離體飛起,賬本也飄了起來。兩者在空中交彙,投影出一道豎立的裂痕,邊緣泛著金屬冷光,像是被人用刀劃破了空氣。
蘇紅袖抬手握緊唐刀,刀身嗡鳴,不受控製地向前傾。她想往後退,腳卻像釘在地上。
陳默撲過去撞開她,左臂橫擋。冰甲瞬間覆蓋前臂,唐刀斬進冰層三寸停下。刀刃還在震,發出高頻的顫音,像是被什麼東西拉扯。
裂痕擴大了一圈,裡麵開始出現畫麵。
無數個陳默在戰鬥。有的被火焰燒穿胸膛,有的被藤蔓絞斷脖子,有的跪在地上,右手插進自己心臟。每一個死法都不一樣,但最後的眼神都一樣——清醒、絕望、重複。
他咬破舌尖,血腥味衝進喉嚨。這不是幻覺,是預測模型,是某種係統在推演他的失敗路徑。
“鏡返。”他低聲說,右手按在胸口。
銀白色齒輪紋全速旋轉,生命值被抽走一截。裂痕擴張的速度慢了下來,裡麵的畫麵也開始模糊。
蘇紅袖終於把刀收回,喘了口氣。她的肩胛龍紋微微發燙,像是感應到了什麼。她盯著裂痕,聲音有點啞:“那是……你?”
“不是我。”陳默撐著操作台站起來,“是可能發生的我。”
他低頭看自己的右腿,發現褲管已經被撕開一道口子。一根漆黑的藤蔓纏了上來,質地像金屬和血肉混在一起,表麵有微型齒輪在轉動,和他體內晶化的結構一模一樣。
藤蔓收緊,把他往裂痕方向拖。
他立刻切斷腿部部分神經傳導,降低痛感傳入大腦的速度。掌心鑽頭啟動,切向藤蔓表層。火花濺出,切口處流出暗紅色液體,帶著微弱電流。
“砍它連接點!”他喊。
蘇紅袖衝上前,唐刀高舉。刀落下的瞬間,一股力場彈開她,整個人摔在地上。她的龍紋劇烈閃動,像是被什麼東西排斥。
裂痕深處傳來聲音。
“禮物還喜歡嗎?”
是陳詭。語氣平靜,像在點評一份實驗報告。
陳默沒回頭。他知道現在不能亂動,一旦失去平衡,藤蔓會順著傷口侵入內臟。他左手撐住控製台邊緣,右眼齒輪紋還在轉,維持“鏡返”的消耗讓他太陽穴突突跳。
“你想要什麼?”他問。
“你在問我?”陳詭的聲音帶了點笑,“是你打開了門,不是嗎?林焱隻是引信,符咒才是鑰匙。你以為你們在阻止我,其實你們一直在幫我完成最後一環。”
陳默盯著裂痕。裡麵的畫麵變了。不再是他的死亡回放,而是一間密室,牆上掛滿機械賬本,地上堆著各種人體標本。鏡頭拉近,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站在鏡前,左手戴著金屬手套,鏡片上浮現出倒計時。
那是陳詭。
可鏡子裡的陳詭,右眼沒有電子眼,而是和他一樣,布滿血絲,眼白有齒輪紋。
“你複製了我的能力。”陳默說。
“不,”陳詭說,“我隻是提前用了它。三十年前我就知道會有一個人能共鳴血月,能使用鏡返。所以我等了三十年,等你把所有條件湊齊。”
蘇紅袖慢慢爬起來,刀尖點地。她的呼吸變得沉重,龍紋在皮膚下遊走,像是要破體而出。她盯著裂痕,忽然開口:“你早就計劃好了林焱被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