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暗下去的瞬間，蘇瑤把那條匿名短信記進了腦子裡。
她沒再看第二眼，轉身走到門邊，將門鎖從單扣擰成雙鎖，又順手把鞋櫃上的鑰匙往裡推了半寸——那是她昨晚新裝的感應貼片，隻要有人碰，手機就會震動。
五寶還在睡，屋裡安靜得能聽見呼吸聲。她輕手輕腳走進廚房，打開冰箱，拿出昨晚剩的半碗飯，放進微波爐熱了三十秒。吃飯時她一直盯著客廳的監控app，畫麵裡，門口空無一人。
天剛亮，她就出門了。
工廠比往常安靜。昨晚那塊地磚她沒去碰，但今早巡查時，特意繞過去看了一眼——第三塊地磚邊緣的水泥縫裂得更深了，像是被人撬過又勉強填上。
她低頭走過，沒停。
工位上，那卷劣質布還在。她沒動它，而是從工具包裡取出一塊熏好的布料，是昨晚用保溫杯蒸了一整晚的成果。纖維軟了，顏色也亮了些。她剪下一小塊，準備帶回家用。
快下班時，工頭路過，站她身後看了兩秒。
“東西收拾好，彆落下。”他說完就走，腳步很輕。
她沒抬頭，手指卻在桌沿頓了一下。
收工鈴響，她把熏好的布料折好塞進包裡，拉鏈拉到頂。其他人都走了，她最後一個離開車間。
樓梯間燈昏，感應器壞了很久，一直沒人修。
她一手扶著扶手，一步步往下走。走到二樓轉角，腳底突然一滑，緊接著腳心傳來尖銳刺痛。
她猛地低頭。
一顆圖釘，正紮在她鞋底，另一顆卡在台階縫隙裡，尖頭朝上。
她還沒站穩，身體已經失衡，整個人向後倒去。
滾落過程中，她本能地側身，手護住腹部。背部撞上台階邊緣，肋骨處像被鐵條抽了一下，疼得她眼前發黑。
她趴在地上，喘了幾口氣，才撐著扶手想站起來。
就在這時，頭頂傳來快門聲。
她抬頭。
工頭站在樓梯上方，手機舉著，屏幕正對著她狼狽的樣子。他嘴角咧開，眼睛發亮。
“這角度不錯。”他低聲笑，“配上標題‘未婚媽工位失足，為錢連命都不要’，夠火三天。”
蘇瑤沒說話，慢慢站起身，右手撐在扶手上，左手按著腰側。她低頭看了眼鞋底——圖釘還在，但她沒去拔。
“你拍了多久？”她問。
“從你摔開始。”他一步步往下走，手機不放，“視頻已經剪好了，三分鐘後發出去。你猜，你那些顧客還敢買你做的玩偶嗎？你那五個拖油瓶，是不是得去撿垃圾吃？”
他越走越近，鏡頭對準她臉。
蘇瑤忽然動了。
她右腳一蹬台階，整個人借力向上衝，左手猛推扶手，身體騰起，右肘狠狠撞向他握手機的手腕。
“啪！”
手機飛出去，砸在牆上，屏幕裂開。
工頭沒反應過來，她已經翻身壓上，右手擒住他手腕反擰到背後，左手從工具包裡抽出那把縫紉剪刀，刀尖抵住他喉嚨。
“再拍一次。”她聲音很輕，“我就讓你再也拿不起手機。”
工頭臉貼著牆，疼得直抽氣：“你瘋了！你這是襲擊！我要報警！”
蘇瑤沒鬆手。她另一隻手悄悄摸出手機，按下了120，同時打開錄音功能，通話界麵藏在袖口下。
“警笛響了。”她說，“你聽。”
遠處正有警笛聲由遠及近。
工頭一僵。
“你現在有兩個選擇。”她貼著他耳朵說，“刪視頻，交出手機密碼。或者，等警察來，看是你的話可信，還是我錄的音可信。”
“你……你哪來的錄音？”
“你覺得呢？”她手指微微用力，剪刀尖壓進皮膚，一絲血滲出來。
工頭喘著粗氣，終於點頭：“我刪……我刪……”
她鬆開手，但剪刀仍沒收。
工頭哆嗦著撿起手機，手指在屏幕上滑動，點進相冊，長按視頻，選擇刪除。又打開雲備份，清空回收站。
“密碼。”她說。
“六六六六六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