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瑤關上樓道燈,腳步停在自家門口。三寶站在她身後,懷裡還抱著那輛撞癟了的遙控車,手指一下下摩挲著裂縫邊緣。
屋裡燈亮了。二寶和四寶已經爬上床,五寶被蘇瑤輕輕放到小床上,腦袋一挨枕頭就睡熟了。大寶幫著收了外衣,三寶卻一直沒動,就站在客廳中央,像根釘子。
“去洗洗。”蘇瑤說。
三寶點頭,自己走進浴室。水聲響起,她靠在牆邊,閉了會眼。
等三寶出來,她把他按在小凳上,掰開他的手。掌心有道紅痕,是剛才抓遙控器太緊留下的。
“疼嗎?”
“不疼。”
她拿濕毛巾擦了擦,塗了點藥膏,再包上紗布。動作很輕,一句話沒說。
林悅站在門口,看了半晌,最後把奶茶杯放進垃圾桶,輕聲問:“你打算瞞到什麼時候?”
蘇瑤抬眼。
“我不是說今天的事。”林悅走近兩步,壓低聲音,“是那塊玉佩。你從枕頭底下摸出來,攥了十分鐘。你以為我沒看見?”
蘇瑤沒動。
“三寶今天拚了命護你,你不能護著他一輩子。”林悅盯著她,“他有權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你也有權知道,那個男人到底值不值得你躲這麼多年。”
蘇瑤站起身,把藥膏放回抽屜。
“彆碰它。”她說。
“我已經碰了。”林悅從包裡拿出一張便條,放在桌上,“玉佩我拿走了。明天就還你。你罵我也行,恨我也行,但我得弄明白。”
蘇瑤猛地轉身,眼神冷得像刀。
林悅沒退:“你要是真不在乎,就不會把它藏在枕頭底下。”
門關上時,樓道燈又亮了。蘇瑤站在原地,手指掐進掌心,卻沒追出去。
天剛亮,林悅進了老城區一條窄巷。巷子儘頭掛著塊舊木匾,“墨玉齋”三個字漆色斑駁。她推門進去,鈴鐺輕響。
櫃台後坐著個戴金絲眼鏡的老頭,正用放大鏡看一塊玉。他抬頭,眼神一滯。
“你爸的女兒?”他聲音沙啞。
林悅點頭,把玉佩從信封裡取出,放在絨布上。
老頭沒戴手套,直接上手。指尖在玉麵滑過,又翻到背麵,突然停住。
“這‘’……不是字母。”他低聲說,“是厲家圖騰。簡化形,藏在雙螭紋裡。”
林悅皺眉:“厲家?哪個厲家?”
老頭沒答,轉身從櫃子裡取出一本泛黃圖冊,翻到一頁,比對片刻,手微微發抖。
“龍紋雙螭佩。厲氏宗祠登記編號,07。”他指著玉佩內側一處幾乎看不見的刻痕,“二十年前,隻傳給嫡係繼承人。丟失者,記入族檔。”
“誰丟的?”
“厲霆琛。”老頭抬眼,“你認識他?”
林悅沒說話。
“這玉,二十年前在他訂婚宴上失蹤。”老頭合上圖冊,“後來傳說是被女人帶走。沒人信,可這玉,隻有貼身佩戴的人才能取下。”
林悅喉嚨發緊。
“值多少錢?”
“錢?”老頭冷笑,“這種信物,不賣。找到它的人,要麼是仇人,要麼……是那個沒被承認的‘她’。”
林悅把鑒定書裝進文件袋,回了出租屋。
蘇瑤正在教五寶寫字。紙上是“媽媽不怕”四個字,歪歪扭扭,寫了滿頁。
大寶在旁邊拚圖,四寶給五寶擦嘴,二寶趴在桌邊畫小熊。三寶坐在角落,手裡轉著遙控器。
林悅把文件袋放在茶幾上,沒說話。
蘇瑤看她一眼,繼續教字。
“你拿它去做了什麼?”她問。
“真相。”林悅說,“你一直想知道那天早上,他到底是誰。”
蘇瑤筆尖一頓。
“現在你知道了。”林悅聲音很輕,“那塊玉,是厲家傳給繼承人的信物。刻的‘’,是厲氏圖騰。編號07,和厲霆琛早年丟失的記錄完全吻合。”
屋裡靜得能聽見筆尖劃紙的聲音。
五寶忽然伸手,把文件袋拽過來,嘩啦打開。
“大寶,念!”他指著紙上一行字。
大寶湊近,念:“厲……家……祖……傳……信……物。”
五寶咯咯笑,一把抓起紙,疊成紙飛機。
“飛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