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勁。”她說。
陳穩站在上遊一側，沉默地看著整條溪流。他沒急著下結論，而是盯著水流的方向、速度、與岸邊接觸的角度。塔吊司機的眼睛習慣觀察物體運動軌跡，他知道，正常的溪水不會在這種坡度下保持如此均勻的流速。
他彎腰撿起一塊小石子，扔進水中。
石子下沉得很慢，中途還晃了一下，像是被某種黏性物質拖住。
“彆喝。”他抬手攔在隊伍前方，聲音不高，卻讓所有人都停住了動作。
趙剛站在原地，喉嚨上下滾動了一下，嘴唇乾裂出血，卻沒再往前。
李娜蹲到他身邊，一手按著他肩膀，另一隻手悄悄探進他衣領內側。體溫仍在升高，脈搏跳得又快又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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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須清洗傷口。”她說，“可這水……”
“不能碰。”林悅把墊片放進工具包，重新封好，“至少現在不能。”
王強持棍立於外側，目光掃視四周樹林。樹影深處靜得異常，連風穿過枝葉的聲音都微不可聞。他慢慢退後兩步，靠住一塊岩石，確保自己能同時看到溪麵和背後路徑。
張宇一直沒說話。他蹲在稍遠的一塊石頭上，雙手抱膝，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過了片刻，他慢慢抬起頭，視線落在溪水上，眼神複雜。
他右手伸進褲兜，摸了摸那塊金屬片——已經不在了。上一次摔倒時丟的，他沒去找。
但他記得那東西碰到水時的反應。當時隻是滴了一滴露水，表麵就泛起過一圈極細的藍光。現在這塊溪水……會不會也有類似變化？
他沒說出口，隻是默默看著其他人。
陳穩仍在觀察。他沿著溪岸走了幾步，蹲下查看一處被水流衝刷出的淺坑。底部沉積物呈灰黑色，質地細膩，不像普通泥沙。他用指尖撚了一點，搓了搓，感覺不到顆粒感，反而像粉末。
他站起身，走向林悅：“你覺得是什麼？”
林悅搖頭：“我不確定。但從結構穩定性來看，這種水質不該出現在這種地形。它太‘靜’了，不像自然流動的水體。”
“有沒有可能是地下礦液滲出？”李娜問。
“有可能。”林悅說，“但如果是礦液，顏色和氣味應該更明顯。這水看起來太乾淨了，乾淨得……不太真實。”
趙剛靠著王強站著，忽然開口：“你們有沒有想過，也許這就是考驗？讓我們看見水，卻不讓喝？”
沒人回答。
陳穩盯著水麵，忽然注意到一件事——水流雖然平穩，但沒有任何氣泡破裂的痕跡。按理說，哪怕再緩的溪流，也會因碎石阻隔產生微小湍流，可這裡完全沒有。
就像……這不是活水。
他轉頭看向林悅，正要說話，忽然瞥見她手中的金屬墊片邊緣閃過一絲極淡的熒光。
他立刻伸手：“剛才碰水的那個墊片，給我看看。”
林悅遞過去。
陳穩接過，在光下翻轉。墊片背麵有一道舊劃痕，此刻正滲出極其微弱的綠芒，持續不到兩秒就消失了。
他抬頭，目光沉了下來。
“這水有問題。”他說，“不隻是不能喝。”
趙剛聽見這句話，整個人晃了一下。李娜趕緊扶住他。
“我快不行了……”他低聲說，“再不處理，明天都撐不過。”
陳穩看著他，又看看溪水，沉默了幾秒。
然後他轉身，從背包裡取出最後一個空塑料袋，慢慢蹲下，卻沒有直接取水，而是用一根細繩綁住袋口，將袋子懸空垂向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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