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軌道在前方分岔,陳穩抬手壓了壓,隊伍立刻停下。他沒有回頭,而是側耳貼向地麵,掌心按住一塊凸起的接縫石。震動傳上來——不是腳步,也不是機械滑行,而是一種更沉的、像是從地底深處傳來的脈動。
林悅已經解開外衣拉鏈,手指搭在包裹邊緣。她沒說話,但動作比誰都快。趙剛喘了口氣,右腿繃帶又滲出些暗紅,他靠著牆緩了緩,低聲問:“又來了?”
“不是同一個。”陳穩終於開口,聲音壓得極低,“剛才那個是巡檢,這個……是追捕。”
王強把斧頭換到左手,右手摸向腰後備用鐵釘。李娜擰緊照明棒的接口,光暈微微跳了一下,映出她額角的汗。
陳穩盯著前方迷霧,那層灰白色的濃霧不知何時開始緩慢流動,像被什麼牽引著。他忽然想起塔吊夜間作業時,風還沒到,鋼索先顫的那種感覺——危險總比感知早半秒。
“林悅。”他輕喚。
她會意,將包裹打開一角。青銅器表麵紋路正以固定頻率閃爍,兩短一長,停頓,再兩短。和他們腳下軌道的震動節奏完全一致。
“它在跟著我們讀數。”她說。
趙剛皺眉:“意思是,每走一步,它就知道我們在哪?”
“不隻是知道。”陳穩盯著霧中某點,“是在校驗。就像刷卡進門,一次不對就報警。”
話音未落,林悅懷中的器物猛地一震,紅光驟閃。
所有人同時繃緊身體。
霧裡傳來第一道劃痕聲,不是金屬刮地,而是某種堅硬物體輕輕擦過岩壁,位置不定,忽左忽右。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間隔越來越短。
王強低喝:“散開!三角陣型!”
隊伍迅速調整,王強頂前,趙剛護住李娜退至側後,林悅被夾在中間,雙手緊抱包裹。陳穩落在最後,目光掃過四周岩麵。他注意到某些刻痕的位置過於規整,不像自然風化,倒像是人為標記過的路徑節點。
又一聲擦響。
這次來自頭頂。
陳穩抬頭,隻看見一片翻湧的白。但他眼角餘光捕捉到一道流光——不是反射,也不是照明造成的反光,而是一段透明的弧線,在空中劃過之後迅速消散,就像水麵上被風吹開的油膜。
“有東西在動。”他低聲說,“看不見,但它經過的地方,空氣會扭曲。”
林悅立刻低頭看器物。紅光仍在閃,但頻率變了,變得雜亂無章。
“它慌了。”她說。
“那就彆讓它暴露。”陳穩伸手,“給我。”
她遞過去。陳穩解下工裝外套,層層裹住包裹,最後用膠帶封死邊角。光芒被徹底遮蔽。
霧中的聲響戛然而止。
五個人屏息站著,誰都不敢先動。
一分鐘過去,兩分鐘過去。
李娜小聲問:“走了嗎?”
陳穩沒答。他盯著前方三米處的一塊岩壁,那裡有一圈齒輪狀浮雕,和他們在通風管道裡見過的一模一樣。就在剛才,那浮雕邊緣似乎輕微晃了一下,像熱浪裡的影子。
他慢慢蹲下,撿起一小塊碎石,朝那位置輕輕拋去。
石頭落地,發出清脆一響。
幾乎同時,地麵毫無征兆地裂開了。
裂縫從那塊浮雕下方炸出,筆直向前延伸,寬度瞬間超過三米,深不見底。趙剛正站在邊緣,腳下一空,整個人向後仰倒。王強反應極快,一把拽住他肩膀,硬生生把他拖回安全區。可他們剛才站立的那段軌道,連同下方支撐結構,整塊塌陷,墜入黑暗,許久才傳來沉悶的撞擊聲。
“陷阱!”王強吼。
“不是隨機的。”林悅盯著裂縫走向,“它是沿著標記路線觸發的。我們踩對了路,反而激活了機關。”
陳穩爬起來,臉色沉得可怕。他回頭看了一眼那塊齒輪浮雕——現在它整個表麵都在微微發燙,泛著暗紅。
“這不是防禦係統。”他說,“是獵殺程序。我們之前以為它隻是記錄,其實它一直在等錯誤行為來啟動清除。”
趙剛靠在牆上,呼吸急促:“所以隻要我們不動,它就不攻擊?”
“不。”陳穩搖頭,“它已經在攻擊了。隻是方式不一樣。”
話音未落,霧中出現了五個輪廓。
沒有腳步,沒有氣息,它們就這麼靜靜地立在那裡,身高相仿,身形模糊,通體呈半透明狀態,像是由霧本身凝成。每一具人形周身纏繞著細密的古文字符,那些字不斷流轉,如同活物。麵部空無一物,隻有一片平滑的虛影。
它們分散開來,呈環形包圍之勢,其中一人徑直朝林悅方向邁步,其餘四人封鎖各條退路。
王強橫斧擋在前方,趙剛咬牙抽出短刀,李娜往後縮了半步,手中的照明棒開始閃爍。
“彆硬拚!”陳穩突然大喊,“它們不是要殺我們!是衝著器物來的!看它的動作——沒有攻擊意圖,隻有回收指令!”
那名逼近的能量體果然沒有出手,而是伸出手臂,掌心朝上,做出一個托舉的姿勢。與此同時,林悅胸前的包裹再次劇烈震動,哪怕被層層包裹,仍能感覺到內部紋路在瘋狂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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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想讓器物回應!”林悅迅速將包裹塞進金屬飯盒,再用絕緣布纏緊,“信號隔斷試試!”
她剛做完動作,那能量體的動作明顯一頓。
其他四個也停下腳步,懸浮在原地,字符流轉速度減緩。
“有效!”趙剛低聲道。
可就在這短暫僵持中,地麵再度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