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盤的金光在霧中炸開,紅眼群齊齊後退,那股壓迫感瞬間消失。陳穩還站在原地,胸口貼著銅殼,掌心能感覺到微弱的震顫。他喘了口氣,抬頭看前方,濃霧依舊厚重,但那些猩紅的眼睛已經隱沒不見。
林悅立刻靠近他身邊,低聲問:“你還好嗎?”
陳穩點頭,把羅盤收回內袋,布料隔開皮膚後,那股熱流就斷了。他看向趙剛:“剛才那一擊消耗大,彆再輕舉妄動。”
趙剛握著刀,額角有汗滑下來,“我知道,可咱們不能一直站這兒。”
話音未落,他抬腳往前走了一步,刀鋒順勢劈向擋路的一根粗藤。那藤呈暗紅色,表麵濕滑,被砍中的地方噴出一股黑漿,濺在樹乾上發出“嗤”的聲響,樹皮立刻發黑卷曲。
“這是什麼?”林悅皺眉。
沒人回答。
下一秒,地麵輕微震動。
從四麵八方,更多的藤蔓破土而出,像蛇一樣扭動上升。它們不是隨機生長,而是迅速鎖定了位置——全部朝向李娜。
她還沒反應過來,腳踝就被一根藤纏住,猛地一拉,整個人倒在地上。另一根藤趁機繞上她的腰,直接將她吊起離地兩米,小腿被尖刺紮穿,血順著傷口往下滴,滴在枯葉上發出“滋滋”的輕響,留下焦黑的小坑。
“李娜!”林悅衝過去想接應,卻被橫掃而來的藤條逼退。
王強不在隊伍裡,此刻隻有他們四人。
陳穩腦中忽然一沉,像是有沙子開始下落。他知道,時間沙漏啟動了。
三十秒。
他沒有抬頭,也沒有慌亂,而是盯著李娜的位置。藤蔓的動作有規律,主藤來自左側那棵歪斜的老樹根部,其他都是分支。攻擊集中在下半身,說明目標是活捉而非擊殺。
還有二十八秒。
“趙剛!砍左邊那棵樹的根!”他喊。
趙剛愣了一下,“那是主乾,砍了會不會塌?”
“聽我的!”陳穩低吼。
趙剛咬牙揮刀,一刀劈進樹根裂口。藤蔓劇烈抽搐,吊著李娜的那根鬆了一瞬。
陳穩趁機衝上去,在藤收緊前抱住她跳下,落地時用身體墊在下麵。李娜壓在他身上,小腿還在流血,臉色發白。
“快……有毒……”她聲音發抖。
陳穩把她推到林悅懷裡,“按住傷口。”
林悅立刻撕開裙擺,用力壓住李娜小腿的兩邊。血是黑的,布料剛碰上去就開始冒煙,等她扯下時,布麵上竟然燒出了一個清晰的骷髏形狀。
“這不是普通的毒。”她說。
陳穩沒回頭,他的注意力全在腦中的倒計時上。還剩十五秒。
路徑提示出現了:向前兩步,左轉,躍起。
不是逃跑,是進攻。
他摸向腰間,那裡插著一把匕首——是林悅之前塞給他的,說是在遺跡裡找到的,刀刃泛著不正常的青灰色,她提醒過這東西沾過某種液體,不能空手碰。
現在顧不上了。
他抓起匕首,反握在手中,朝著主藤根部衝去。一根側藤掃來,他低頭躲過,腳下一蹬躍起,左手抓住垂下的藤條借力翻身,右手狠狠將匕首刺進主藤最粗的節點處。
刀刃沒入一半,紫色的液體順著藤脈往上爬。
整片森林突然安靜。
然後,所有藤蔓開始劇烈抽搐,像是承受巨大痛苦。吊在半空的幾根同時鬆開,砸在地上不停扭動。主藤上的傷口擴大,黑漿噴湧而出,落在地上腐蝕出一個個小坑。
陳穩拔出匕首跳開,落地時踉蹌了一下,右臂被回彈的藤條劃出一道口子,火辣辣地疼。
但他知道,贏了。
藤蔓不再追擊,反而緩緩縮回土中,隻留下滿地焦痕和殘破的枝葉。那棵老樹也失去了生氣,樹乾乾癟下去,像是被抽空了所有養分。
林悅抱著李娜靠在一塊石頭邊,喘著氣問:“你剛才……怎麼知道要那樣做?”
陳穩沒說話,隻是把手伸進衣袋,摸了摸羅盤。它又變冷了,金線消失,指針垂著不動。但他的意識裡,沙漏已經歸零,新的記錄完成。
趙剛走過來,看著地上萎縮的藤蔓,聲音有點啞:“我是不是……搞砸了?”
“你清路沒錯。”陳穩站直身子,“但我們都不了解這片林子。它不是植物,是有反應的東西。”
“那李娜怎麼辦?”趙剛看向傷者。
林悅已經剪掉了被汙染的布條,重新包紮了一遍。“止血了,但毒素還在擴散。她撐不了太久。”
李娜靠在她肩上,呼吸急促,嘴唇發紫。“對不起……拖累你們了……”
“彆說這種話。”林悅打斷她,“我們不會丟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