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臨川眨了眨眼,視野裡還殘留著係統界麵的光。他剛才明明關掉了幻境提示,可那行字像是卡在腦子裡——“信號波動中”。
林婉站得筆直,手裡羅盤邊緣微微發燙。她沒動,但指節繃緊,腕上的紅繩輕輕顫了一下。
陳虎把斧頭從地上拔起來,甩了甩上麵並不存在的灰。“這地方安靜得有點假。”他說,“剛打完一場精神戰,現在連個回音都沒有?”
江臨川抬手摸了下右眼,指尖碰到眼皮時感覺有點乾。他記得自己在幻境裡差點被前世的記憶壓垮,但現在想不起具體細節了。就像一段視頻被刪掉一半,隻剩模糊的影子。
“係統。”他低聲說,“還在嗎?”
【在呢,臨時工。】
【不過你這信號快斷了,建議換個基站。】
“我沒在問你這個。”江臨川盯著石碑,“剛才那個畫麵,棺材裡的手指向我們……是衝著誰來的?”
林婉開口:“不是衝我們,是衝知道真相的人。”
她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很平,沒有起伏,但眼神變了。像是突然看清了一條原本看不見的線,從母親的死,一直連到現在。
守護靈站在原地,羽扇垂著,像根燒剩下的木棍。它沒說話,但石碑開始震動。
黑霧再次升起,這次不再亂飄,而是緩緩聚成一片畫麵。
祠堂。
香火繚繞,畫像掛在牆上。穿唐裝的男人手持長劍,神情冷峻。
“張氏初代家主。”林婉認出來了,“家族典籍上有他的記載,說是‘鎮陰安民’的功臣。”
畫麵一轉,地下密室出現。七道封條貼在棺材上,其中一道已經被撕開。
一隻手伸進來。
不是活人的手,也沒有腐爛。皮膚泛青,指甲發黑,關節處纏著符紙。
“這不是複活儀式。”江臨川忽然說,“這是喚醒。”
他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程序員寫代碼,最怕的就是後台偷偷運行未知程序。而眼前這一幕,就像是有人在千年前埋了個病毒,現在終於觸發了啟動條件。
“割斷鬼門關鎖鏈的是他。”江臨川指著畫中人,“但他不是一個人乾的。”
林婉蹲下身,手指劃過地麵殘留的符文痕跡。“這些紋路……我在家族祭典上見過。每次獻祭新弟子,都會在地上畫類似的陣法。”
“獻祭?”陳虎冷笑,“你們家搞這種玩意兒?”
“我不知道。”林婉聲音低下來,“我隻知道,每次儀式後,族老們的眼神都不太對勁。像是……多出了什麼東西。”
江臨川掏出手機模樣的係統界麵,點了幾下。屏幕上跳出一堆亂碼,他用手指劃拉排序,把碎片影像按時間線排列。
第一段:官袍男子跪在鬼門關前,手中劍劈向鎖鏈。
第二段:遊魂失控,地府建築崩塌。
第三組畫麵跳到了現代——某個夜晚,一輛黑色轎車停在郊區墓園,幾個穿唐裝的人抬著一口小棺材走進樹林。
“他們在轉移東西。”江臨川說,“而且不止一次。”
陳虎走到石碑背麵,伸手一抹。灰塵落下,露出幾行刻痕:
“張氏代代獻祭活魂,維係偽界,欲奪輪回。”
“活魂?”江臨川皺眉,“拿活人當燃料?”
“不止是燃料。”林婉站起來,“是鑰匙。每一次獻祭,都在削弱地府和人間的屏障。他們不是要毀掉地府……他們是想接管。”
空氣一下子沉下去。
江臨川想起係統第一次彈窗時說的話:“地府崩塌,暫由你兼職維護。”
原來不是意外。
是有人故意把它弄塌的。
“所以我們的工作,其實是給人收拾爛攤子?”江臨川笑了一聲,“修地府不如送外賣,至少差評還能返現。”
【你說對了。】係統突然蹦出一行字,【但這單沒得退。】
林婉沒笑。她盯著石碑上的玉扳指圖案,忽然伸手探進紅繩結裡,取出那片碎骨。
貼上眉心的瞬間,她身體晃了一下。
“怎麼了?”江臨川扶住她胳膊。
“有反應。”她閉著眼,“東邊……城東方向,有個地方在拉扯這塊骨頭。頻率一致,強度在上升。”
“祖祠。”江臨川立刻明白,“他們在等什麼?等我們去找?還是等時機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