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朝前還是正六品,回來時已是緋色官袍,五彩線繡成昂首的錦雞,行走間似有流光在絲線間淌動。
這般升遷速度聞所未聞。
工部侍郎的位置舉足輕重,再上就是一部之首。現任工部尚書年事已高,誰說得準何時就卸任了。
不少官員想拉近關係,僅出宮門這一路,吹笙就被叫住四五回。
她的回答四兩撥千斤,說了又像是沒說。
來探口風的官員更是頭疼,初入官場就像是幾十年的老泥鰍,滑不溜手。
僅一麵,她們知道這位工部侍郎不是好糊弄的。
阮青在宮門前等她,一輛二進馬車,素淨得看不出是四品大臣的座駕。
侍從恭敬把吹笙迎上去。
“下官見過......”如今是阮青要給吹笙行禮。
還未彎下腰就扶起,吹笙穩穩托起她的手掌:“阮大人,莫要生分,您於我有恩,又大我幾歲,若不嫌棄,我喚一聲阮姐,可好?”
手掌觸到一片溫軟,阮青指尖下意識微勾,說道:“好,我們姊妹相稱。”
“這次多謝阮姐,不日我將前往江南,不知歸期幾何,我設臨彆宴席,我在司署隻與你和流雲相熟,設了臨彆宴,望你能來。”
“我必會去的。”阮青坐在吹笙對麵,馬場空間狹小,她的袖口能碰到吹笙的。
“你這番已算成了眾矢之的,去江南或許更安全。”
她頓了一瞬,又說道:“陛下暫未賜予你府邸,保不齊有人趁機作祟,不若......你帶著著夫郎,先去我府中住一陣。”
阮青家中都是武將,這一輩出了她一位文臣。
院中有府兵把守,安危是能保證的。
按雲啟律例,四品以上官員皆由朝廷劃撥宅地,可是......俸祿還未發下來。
吹笙垂眸思索,她每日辰時要入宮參加晨會,於竹的安危不能馬虎。
抬眸時,已落定主意。
“那就多謝阮姐了,不日我便要攜夫郎前往江南,這幾日,怕是要多叨擾阮姐。”
天朗氣清,於竹今日就讓馮叔去鋪子裡看著。
他坐在小院中等著吹笙回來,夏日快要過去,也迎來木槿最鼎盛的時期。
滿樹花影晃起來。
一片花瓣恰巧落到於竹手心,他循著經絡細細撫摸,成婚前吹笙送的那片乾花還好好放在匣子中。
於竹不常拿出來看,因為人就在他的麵前,看得見摸得著,用不著死物去寄托愛戀。
高天之上的懸月,落在了人間,主動撞進他伸出的掌心。
“嘎吱——”的一聲被拉長。
於竹望見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像是被無形的線猛扯一把,沒等反應過來,於竹已經投進一片馨香中。
“回來了。”他根本沒注意到吹笙身上鮮豔的朝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