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七、鯨落
老話說,世間百毒,五步之內,必有解藥。
任何事情,總歸是有解決方案的。
無非是可能不可能,值當不值當,願意不願意而已。
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
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打破了沉睡中的寧靜,這個鬼天氣,沒什麼比呆在溫暖的被窩裡更讓人愉快的了,何況身邊還躺著一個美麗的胴體。
戴老板分外生氣,是誰不長眼睛一大早吵醒他的美夢?他睜開惺懵的雙眼,支起慵懶的身軀,拿起床頭的電話,電話是上海站站長馬紹武打來的,戴老板剛要訓斥,聞聽之下卻一下驚呆了。
電話中馬紹武興奮地說:“老板,黎明被抓到了!”
戴老板一下子懵了,半晌沒回過神來:“大清早的,你說什麼?”
馬紹武立刻又說了一遍。
戴老板半信半疑,黎明可不是容易抓到的人:
“你確定?”
“確定,非常確定。”
馬紹武聲音有些激動,電話那頭都能聽到他把胸脯拍的“啪啪”響:“這樣的大事,屬下怎麼敢謊報軍情?”
戴老板聽了這幾句,立即從床上跳起來,原本殘存的一點睡意,頓時一掃而光。
他清醒過來:“人在哪裡?”
“就在我手裡,我已經把人從巡捕房的監舍帶到站裡了。”
“好。”戴老板沉吟了一下:“你在站裡等我。”
“屬下遵命。”
戴老板按下叫人的響鈴,副官很快敲門進來,他發出了指令:“立刻備車,去上海。”
每一個細胞,就代表一個隱形人,一名潛伏的特工。
細胞,是作為遺傳信息複製與轉錄的載體。在顯微鏡下,你會看到,基本上所有細胞的增殖都以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四分為八……的方式進行分裂。人體細胞每七年更新一次,一個十年沒見的人你真的還認識他嗎?如果這個人還刻意進行改變呢?這樣的人,也許過一段時間,你就認不出來了,已泯然眾人矣。
有一個人利用這一原理,發明了對付中共的細胞計劃,而發明的這個人,本身就是中共人員。
這個人叫化廣奇。
而真正發揚光大的,就是黎明。
他善於化裝,還會東方的一些幻術,以至於很少有人記得他的真麵容——因為你所見到的,可能僅僅是他所向你展示的——他有許多化名,有多種身份,以及與身份相對應的麵目,傳說中,比孫悟空令人歎為觀止的七十二變還多。
王庸曾點評:論化裝,化廣奇在烏鴉之上。而他的化裝術,疊加幻術,比化廣奇還高明,猶在其之上。
他最為人所知的一個化名,叫黎明。
可是,他帶來的,卻是無窮無儘、無邊無際的黑暗。
黎明被捕的消息猶如一聲驚雷,炸裂了複興社特務處,戴老板立刻馬不停蹄地從南京趕往上海。
一路顛簸,到的時候,正好是第二天黎明,馬紹武帶一群人在門口迎接,寒暄幾句。
一行人到了關押的地方,從第一眼看上去,戴老板簡直不敢相信麵前這個人就是追捕了多年而不得的人。
隻見這個人蜷縮在床頭,幾乎沒有人形,蓬頭垢麵,胡須很長,一身臟亂,猶如一個乞丐,遠遠就聞到一股刺鼻的惡臭。
戴老板惡心的差點嘔吐,他拿出手帕蒙著鼻子,皺著眉頭問:“這就是黎明?”
“是的。”一旁陪同的馬紹武說:“就是這個人。”
溫暖的夏天裡,手銬還是讓這個人從頭冷到腳。誰叫他長得那麼影響世容。
“你們是怎麼抓到的?”
馬紹武說:“黎明被捕是一個偶然事件,他經常變換住址,在同一個地方,他從來不會呆上一周。”
“這次他租了一個弄堂裡的亭子間,剛住下,半夜忽然被下麵客堂裡的喧嘩驚醒,有兩口子鬨外遇,帶人來捉奸,還帶來了巡捕,他不明所以,以為暴露了,連忙起身,帶上隨身行禮,從老虎窗向下滑了一段,跳了下去。”
“這是他事先觀察好的逃生之路。”
“合該有事,他跳下去的時候不慎崴了腳,行動打了折扣,恰好不好的被石庫門一個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捉奸人發現,大家以為他是奸夫,一擁而上,將其暴打一頓,後來發現打錯了人才放手。”
“事情本該就此結束,包探卻發現他身上有槍,將他抓捕,從他隨身攜帶的箱子裡發現了兩根大黃魚,若乾法幣,卻唯獨沒有證明他身份的任何東西。”
“他一口咬定自己叫王立堅,是來上海做買賣的,兵慌馬亂的,帶槍是為了防身,無論巡捕房的人怎麼審問就是不鬆口。”
“時間長了,事情漸漸就淡了,就這樣被關了六個月零七天,巡捕房問不出所以然,決定過幾天將他放了。”
“在放之前,探長包偉對他進行最後一次試探,對黎明進行假槍斃。在黑洞洞的槍口前,黎明終於感到絕望,在亂世,他怕死的不明不白,他忽然大聲說:我就是你們要找的人,我就是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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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老板一直盯著這個人看,語氣透著不滿:“這是他自己說的?”
“是的。”
馬紹武連忙說:“我們已經讓被捕變節的中共武漢市委書記尤崇新來麵認,他確認麵前的這個人就是黎明。”
戴老板問:“黎明招了嗎?”
“招了。”
戴老板緊繃的臉色緩和了下來:“你們如何審問這個人的?”
“一進來就審問了,他提供了中共中央、江蘇省委主要負責人的地址,但他說,已經沒有用了,由於他被關押時間太久,中共估計他出事了,會進行轉移,我親自指揮抓捕,還是赴了空,但證實這些地址是準確的。”
“他還提供了其他線索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