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0、破譯
彭北秋若無其事地走到譯電科,薛中平立刻站了起來:“彭秘書,有什麼吩咐?”
彭北秋揮揮手:“你不用站起來,我們都是為黨國工作的同誌。”
薛中平猶豫了一下,誠惶誠恐地坐下來,僅僅將半邊屁股擱在沙發的邊沿,身子向前躬著,做一種傾聽的姿態。
彭北秋遞了一支煙給他,他忙擺手:“屬下不抽煙。”
彭北秋吸了一口,又吐出一個煙圈,慢慢說:“昨天我做了個夢。”
“夢?”薛中平來了興趣:“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是什麼樣夢?”
“我夢到海水和時間一起倒流,金魚懸浮在空中問,金魚問,你夢中最想回到哪一天?我說,沒有。金魚問,沒有特彆想要改變的時刻嗎。我說,沒有,因為一個人對自己最大的誤解就是曾經擁有。”
做特工的人說話,和官場的人類似,往往不會說清楚。
薛中平是一個聰明人,略加思索就明白了,彭北秋說的很委婉,是給他說,不要一味沉浸在中共投誠者的身份中,過去的已經過去了,回不去了,翻篇了,以後他是值得尊重的。
一股暖流湧上他的內心,彭北秋沒有歧視他這個叛徒。他其實受了不少歧視和白眼,所以,他開始儘力回答。
“這兩封電文是怎麼回事?”
彭北秋說到了正題。
薛中平的眼角跳了一下:“屬下不知,屬下平時隻負責破譯,這兩封電文,屬下也不太理解。”
“請說。”
“今天是周末,以往遇到這樣的密電,由於老板一家就住在總部後院,立刻可以送達,他可以及時自行翻譯,這些都沒有問題。”
彭北秋說:“嗯,問題是,老板去香港了。”
“戴老板去香港了?我不知道啊。”薛中平說:“漢口站的站長夏澤也應當不知道。”
“是的。”
老板行蹤一向是機密,彭北秋是機要室第一副主任,他和唐副處長當然知道老板的一些去向。
彭北秋說:“我告訴你,當然是把你沒有當外人,而且,明天老板就回來了。”
薛中平連連說:“屬下明白,屬下明白。”
他說:“第一封電文沒有問題,是緊急情況下的常規操作。”薛中平說:“問題在第二封電文,這封是從本城發來的。”
“我注意到了。”
“同處南京,遇到緊急的情況,人完全可以直接過來,直接找老板談,或者打個電話都可以的。”薛中平說:“為什麼要拍電報呢?”
彭北秋若有所思:“同城的電報,過去有沒有?”
“幾乎沒有。”薛中平回憶了一下,想了想說:“在我印象中,一次都沒有。電台是很稀少的,很珍貴的,同城的話,根本不需要,也配不起電台。”
“會不會是郵局拍的?”
彭北秋問了一個常識問題,問了之後,他都覺得很愚蠢。
果然,薛中平說:“怎麼可能?郵局怎麼可能有我們這些絕密的密碼?”
“那麼,以你電報方麵的專業,你認為是從城裡那個地方發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