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風知道他的去向。
他這次去做的事,代號就叫“風。”
自從元朝進攻日本本土,因台風阻隔幾乎全軍覆沒後,日本人便迷上了“風”,比如“神風”かみなふ),意為“神聖的風”或“神的風”,他們相信風是天意的刀刃,能割裂命運的迷障。
溫政了解日本人這點小心思。
日本人一向捕風捉影。
王昂回到了燒坊。做他從前做的事,開車、保鏢、拿重物、陪太太的沈培逛街……
他不再發呆,仿佛一夜之間長大了,仿佛此前的一切從未發生。
生活又歸於平靜。隻有深夜,他才會獨自走到院中,仰頭望著星空,仿佛在等待某種信號。
酒壇封泥的紋路、車廂底盤的暗格、秋白圈子上的刻痕……
燒坊的酒香依舊彌漫,可那香氣裡藏著無人知曉的暗語。每一壇封存的酒,都是一頁未寄出的信。
他恪儘職守,沉默如初。
國學大家陳寅恪曾表示:
“我不怕共產主義,也不怕共產黨,我隻是怕俄國人……。我去過世界許多國家,唯獨未去過俄國,隻在歐美見過流亡的俄國人,還從書上看到不少描述俄國沙皇警探的,他們很厲害,很殘暴,我覺得很可怕。”
徐誌摩去過蘇聯,當時他28歲。
1925年徐誌摩寫下遊記《歐遊漫錄》,提出著名的蘇俄“血海論”:“他們相信天堂是有的,是可以實現的,但是現實世界與那天堂的中間,隔著一座海,一座血海,需要泅過這片血海,才能登上彼岸,而他們現在準備先實現那血海。”
“入境愈深,當地人民的苦況益發明顯。今天我在赤塔站上留心地看,襤褸的小孩子,從三四歲到五六歲,在站上問客人討錢,並且也不是客氣地討法,似乎他們的手伸了出來,決不肯空了回去的。他們的樣子並不惡,也不凶,可是晦塞而且陰沉,看見他們的麵貌你不由得不疑問這裡的人民知不知道什麼是自然的喜悅的笑容。”
徐誌摩還特地拜訪了托爾斯泰的女兒。
老太太告訴他,如今托爾斯泰的書籍已被禁止發行,不僅是托爾斯泰,連屠格涅夫、陀思妥耶夫斯基等大師的作品也都買不到了。
當徐誌摩問及莫斯科是否還有重要的文學家時,老太太苦笑著說:“他們都跑光了,留下的全是不相關的人。”
徐誌摩還參觀了一個著名的墓園,那裡埋葬著許多俄國曆史上的名人,但大部分墓碑都遭到破壞。看到契訶夫的墓時,徐誌摩內心感慨複雜,寫道:“如今的俄國,如今的世界,他若看見此景,還能笑得出來嗎?”
彭北秋緩緩合上這本遊記。
他發現,長女越來越赤化了。從書架上新增的書可以看出,她讀的書愈發駁雜,卻獨鐘馬列章句,言語間常引蘇俄先例,目光灼灼如燃薪火。
波蘭人說的:“被德國占領,我們失去的是土地。被俄羅斯占領,我們失去的是靈魂。”
彭北秋不禁思忖,那血海若真要泅渡,犧牲的究竟是誰的血?
他不敢深想。
他經常來長女的閣樓住。
長女已經漸漸習慣了和他在一起。
她將所有的景點,景觀,如河川峽穀,雄峰峻嶺都對他免費開放。。
混雜著書頁的油墨味與窗外飄來的槐香,兩人一次次走上雲端。
如同阪上之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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