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著入職合同的手沁出冷汗,殯儀館業務部總監張薇踩著十厘米高跟鞋從我身邊掠過,香水味裡混著若有似無的福爾馬林氣息。"小林,跟我去3號停屍間,有批新到的遺體要清點。"
這是我入職安寧殯葬服務公司的第三天。原以為行政崗能避開那些冰冷的金屬櫃,卻在晨會上被突然點名。穿過九曲十八彎的走廊,電子屏顯示的溫度從26c驟降到8c,張薇用虹膜解鎖門禁的瞬間,我聽見自己牙齒打顫的聲音。
停屍間裡整排冰櫃泛著幽藍的光,張薇調出平板核對編號:"1723號櫃,昨天車禍送來的,家屬要求加急處理。"她利落地拉開17號櫃門,腐肉的腥氣撲麵而來。本該躺著中年男性遺體的托盤上,赫然蜷縮著個穿碎花裙的小女孩,青紫的臉上還掛著未乾涸的淚痕。
"係統出錯了。"張薇麵不改色地關上櫃門,指甲在平板上飛速敲擊,"這種事偶爾會發生。"可我的目光被冰櫃縫隙裡露出的衣角吸引——那是件印著公司ogo的工作服,和我身上這件一模一樣。
當晚加班整理檔案時,檔案室的白熾燈突然開始頻閃。最頂層的文件盒"啪嗒"掉落,泛黃的記錄本裡夾著張照片:十年前的員工合影裡,張薇身旁站著個眉眼與我有七分相似的女孩,她胸前的工牌寫著"實習生林曉"。
淩晨兩點,值夜班的保安老周突然衝進辦公室:"3號停屍間有動靜!冰櫃自己在響!"我們趕到時,17號櫃的門縫滲出暗紅液體,警報器發出尖銳的蜂鳴。張薇臉色煞白地解鎖櫃門,這次裡麵躺著個渾身是血的年輕男人,他空洞的眼窩裡塞著卷縮的工牌,上麵印著我的名字。
"這是新來的實習生?"老周的聲音在發抖。張薇猛地合上櫃門:"明天再說。"可當我轉身時,發現她偷偷將什麼塞進了口袋——那分明是從小女孩碎花裙上扯下的蝴蝶發卡。
第二天晨會,張薇宣布我調崗到遺體修複部。新工位在地下二層,推開更衣室的瞬間,整排儲物櫃同時彈開,每件工作服的口袋裡都塞著帶血的工牌。最角落的櫃子上,用口紅寫著歪歪扭扭的字跡:彆相信穿紅高跟鞋的女人。
午休時,我在茶水間撞見張薇正在和一個西裝男人爭執。"這批貨不能再出問題了!"男人壓低聲音,"警方已經開始懷疑非正常死亡案例激增的事。"張薇的高跟鞋狠狠碾過地麵:"我會處理那個新人。"
當晚值班,我偷偷溜進3號停屍間。17號櫃的溫度顯示異常,當我顫抖著打開櫃門,小女孩的屍體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麵鏡子。鏡中的我穿著沾滿血漬的工作服,正對著現實中的自己露出森然的微笑,身後的陰影裡,無數雙穿著紅高跟鞋的腳正在緩緩逼近。
鏡麵突然布滿蛛網狀裂痕,無數隻蒼白的手從裂縫中伸出,死死抓住我的手腕。冰冷的觸感讓我幾乎窒息,就在這時,身後傳來熟悉的高跟鞋聲。張薇倚在門框上,塗著猩紅色指甲油的手指把玩著蝴蝶發卡:"小林,你比當年的林曉聰明多了。"
我拚命掙紮,卻發現鏡中那些手開始滲入我的皮膚。張薇走近幾步,高跟鞋尖碾碎了地上的工牌:"十年前,她也和你一樣,發現了停屍間的秘密。"她掀開白大褂,腰間纏著的人皮赫然印著林曉的工號,"知道為什麼我們的修複技術能做到以假亂真嗎?因為每具"遺體"都是現取的材料。"
警報聲再次撕裂寂靜,所有冰櫃同時彈開。數十具穿著安寧殯葬工作服的屍體坐起身,他們空洞的眼眶裡嵌著監控探頭,腐爛的嘴角用黑線縫著公司的ogo。張薇的聲音混著機械運轉的嗡鳴:"這批特殊訂單的客戶,就是那些想"永生"的權貴。我們把活人改造成"遺體",再用他們的身份繼續存活。"
突然,我摸到口袋裡堅硬的物體——是今早保潔阿姨塞給我的u盤。趁張薇轉身調試設備的瞬間,我將u盤插進冰櫃旁的終端機。屏幕閃爍幾下,跳出加密文件:密密麻麻的名單上,不僅有政商界名流,還有現任總經理的名字。
"你在乾什麼?"張薇的高跟鞋重重踩住我的手指。但已經來不及了,整棟建築開始劇烈震顫,所有監控畫麵切換成血紅的倒計時。最角落的冰櫃緩緩打開,林曉的屍體直挺挺坐起來,她的喉嚨被割開,裡麵塞滿了正在運轉的芯片。
老周突然踹開房門,手中的霰彈槍對準張薇:"都彆動!我盯這案子三年了!"可話音未落,他的後腦勺炸開一朵血花。西裝男人握著冒煙的手槍,摘下墨鏡露出機械義眼:"周警官,你以為偽裝成保安就能騙過我們?"
混亂中,我抓起一旁的解剖刀刺向張薇。她的皮膚像橡皮般彈開,露出底下的金屬骨骼。倒計時歸零的刹那,所有屍體同時發出刺耳的蜂鳴,他們開始拚接成一個巨大的人形機械。林曉的頭顱滾到我腳邊,嘴角裂開詭異的弧度,用沙啞的聲音說:"快...毀掉總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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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風管道突然傳來密集的腳步聲,無數穿著紅高跟鞋的"張薇"從四麵八方湧來。我握緊u盤衝向安全通道,身後傳來西裝男人的怒吼:"攔住他!不能讓那份名單流出去!"而當我推開逃生門,卻發現自己置身於另一間停屍間,17號櫃的門縫裡,正緩緩伸出一隻沾著蝴蝶發卡的手。
那隻攥著蝴蝶發卡的手突然死死扣住我的腳踝,皮膚下蠕動的黑色脈絡如同活物般蜿蜒。我低頭時,發現發卡上的水晶裝飾竟變成了一雙轉動的眼球,直勾勾盯著我瞳孔深處。張薇們的高跟鞋聲在走廊裡回蕩出詭異的疊音,每一聲都像是從骨頭縫裡鑽出來的。
我踉蹌著撞開消防通道的鐵門,樓梯間的應急燈泛著詭異的綠光。台階上密密麻麻爬滿指甲蓋大小的機械蜘蛛,它們的螯肢上沾著暗紅組織,在我經過時突然集體轉向,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二樓拐角處,老周的屍體詭異地扭曲成麻花狀,空洞的眼窩裡伸出微型攝像頭,正對著我拍攝。
總控室的電子鎖閃爍著紅光,我將u盤強行插入接口的瞬間,整麵牆的監控屏同時亮起。畫麵裡,每個停屍間都在上演恐怖的場景:遺體們坐起身開始互相拚接,用肋骨當針線縫合彼此;化妝間的鏡子裡,無數張我的臉正在融化,皮膚像蠟油般滴落;而張薇們的機械骨骼正在重組,拚湊成一個三米高的巨型怪物,她的嘴裡伸出成排的碎骨刀刃。
"你以為能逃出去?"沙啞的女聲從背後傳來。我猛地轉身,林曉的頭顱懸浮在空中,脖頸處斷裂的血管裡伸出無數數據線,連接著天花板上密密麻麻的線路。她的眼球突然爆裂,黑色液體中浮出一張人臉——是我三個月前因心臟病去世的母親。
"兒子,媽媽好想你......"那張臉裂開滲血的嘴,朝我伸出布滿屍斑的手。我渾身僵硬地看著母親的皮膚剝落,露出底下印著公司ogo的機械骨架。總控室的地板突然翻轉,我墜入一個充滿粘稠液體的管道,無數浸泡在防腐液裡的"半成品遺體"擦著我的身體漂過,他們未閉合的眼皮裡,都嵌著和我一樣的瞳孔。
當我終於掙紮著爬出管道,發現自己回到了最初的3號停屍間。17號櫃的門大開著,裡麵整整齊齊疊放著十二具和我一模一樣的屍體,每具屍體的胸口都插著不同年份的工牌。張薇的巨型機械軀體破牆而入,她的指尖變成高速旋轉的骨鋸,發出的尖嘯聲震得我耳膜出血:"歡迎加入"永生計劃",你的新編號是——實驗體0739。"
天花板轟然坍塌,無數機械蜘蛛組成的黑色洪流將我淹沒。在意識消失前的瞬間,我看到林曉的蝴蝶發卡卡在我的喉間,發卡上的眼球最後轉動了一下,倒映出整個殯儀館開始扭曲變形,變成一座由人皮和金屬構築的巨型蜂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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