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玻璃幕牆上倒映的自己,白襯衫領口被冷汗洇出深色痕跡。電梯鏡麵映出"創世科技"四個鎏金大字時,腕間智能手表突然震動,心率監測顯示127次分。
前台小妹遞來工牌的手在發抖,黑色指甲劃過亞克力板發出細響:"31樓行政部,林總監讓您直接去小會議室。"她胸前工牌照片裡的眼睛似乎在跟著我轉,我慌忙低頭看自己的工牌,入職日期2000年4月1日,這個愚人節玩笑開得真不是時候。
推開會議室門的瞬間,空調冷風混著打印機油墨味撲麵而來。長桌儘頭坐著個穿香奈兒套裝的女人,睫毛膏在眼下暈出陰影:"沈棠,25歲,去年在永信數據做數據清洗......"她指尖敲打著平板電腦,"我們需要能承受高壓的員工,尤其是淩晨三點的緊急會議。"
我正要開口,天花板突然傳來重物拖曳的聲響,像是有人在拖鐵桶在樓板上滑行。林總監充耳不聞,繼續說著末位淘汰製,直到我的視線被她身後的落地窗吸引——31層的高度本該俯瞰城市夜景,此刻卻有團灰霧貼在玻璃上,霧中有個模糊的人形輪廓,垂著的手在玻璃上劃出蜿蜒水痕。
"啪"地一聲,林總監合上平板:"試用期三個月,現在去工位熟悉係統。"她起身時我注意到她高跟鞋側麵沾著暗褐色汙漬,像乾涸的血跡。
行政部在走廊儘頭,十二張工位隻有三張亮著燈。我找到貼有自己名字的工位,電腦屏幕正顯示著入職培訓視頻,主講人是cto周明海,他鏡片後的眼睛泛著冷光:"我們的考勤係統采用最新虹膜識彆,遲到三次自動觸發警告,曠工一次......"畫麵突然雪花閃爍,周明海的臉扭曲成詭異的笑容,"就會被永遠留下。"
"新人彆怕,那視頻是舊版。"隔壁工位的女生突然探過頭,她叫陳露,睫毛上沾著碎鑽,"不過考勤機確實有點邪門,上個月張姐就是沒打卡成功,第二天就......"她的話被走廊儘頭的電子音打斷,"滴——非法入侵,啟動防禦程序。"
我猛地轉頭,看見走廊拐角處的考勤機發出紅光,金屬麵板上浮現出類似指紋的凹痕,卻比常人的掌紋多出三根指節。陳露已經縮回工位,鍵盤敲擊聲密如鼓點,再抬頭時她臉上隻剩冷漠:"快弄完你的入職表,十點前要同步到雲端。"
窗外的灰霧不知何時散去,我低頭填表時,發現試用期合同最後一條印著極小的字:"因個人原因離職者,需留任至當月考勤滿300小時。"腕間手表突然顯示淩晨十二點,可手機明明才八點半,我正要查看,工位隔板突然傳來敲擊聲,像是有人用指節在敲薄鐵皮,一下,兩下,第三下時變成了指甲抓撓的刺響。
我猛地站起來,隔板外空無一人,隻有走廊儘頭的考勤機在黑暗中泛著微光。當我的影子落在考勤機感應區時,金屬麵板突然彈出一行血紅色小字:"歡迎第47位家人,距離您的永久留任還有89天。"
第一周加班到淩晨兩點,咖啡機傳來蒸汽泄漏的嘶鳴。我揉著酸痛的肩膀走向茶水間,突然聽見複印機在自動運轉,藍色ed屏顯示正在打印第13份文件。
複印件吐出來的瞬間,我渾身血液仿佛凝固——那是張員工登記表,照片上的男人我在入職培訓視頻裡見過,是三個月前離職的產品經理劉森。可表格上的離職日期寫著2000年3月31日,入職日期卻是2018年4月1日,整整七年。
"新人還沒走?"保安老王的手電筒光晃過來,他腰間掛著串鑰匙,走起路來叮當作響,"淩晨三點後彆靠近東側樓梯,上個月有個姑娘在那摔斷了腿。"他說話時盯著我身後的複印機,喉結滾動得異常劇烈,"還有考勤機,千萬彆在午夜十二點打卡,記住了?"
我還沒來得及問,複印機突然發出卡紙的巨響,再看時劉森的表格已經消失,出口處卡著半張碎紙,上麵隻有一行重複的字:"3108,3108,3108......"
回到工位時,電腦屏幕不知何時被調成了監控畫麵,十七個小窗口裡都是空置的辦公室,隻有右下角的3108室亮著燈。鏡頭拉近,我看見有人背對著鏡頭坐在會議桌前,白色襯衫領口處有片暗褐色汙漬,和林總監高跟鞋上的痕跡一模一樣。
指針劃過淩晨三點,窗外開始飄起冷雨。我正要關掉監控畫麵,3108室的人突然轉頭,那張臉赫然是劉森的照片,但皮膚呈現出不正常的青灰色,他舉起右手,掌心朝上,掌紋正是考勤機上出現過的畸形紋路。
腕間手表震動,心率飆升到150。我猛地合上筆記本,卻聽見頭頂天花板傳來水滴聲,低頭看鍵盤,發現有暗紅色液體正從顯示器縫隙滴落,在桌麵上彙成小小的血窪,倒映出我身後站著個模糊的人影。
"沈棠,來會議室。"林總監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的套裝皺巴巴的,像是被雨水淋濕過,"周總要看數據清洗進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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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她走進3108室時,我注意到門牌上的數字在忽明忽暗,剛才監控裡的會議桌空無一人,隻有正中央擺著台老式考勤機,金屬表麵布滿細密的劃痕,像是被無數指甲抓撓過。
"滴——虹膜識彆失敗。"當我湊近時,考勤機突然發出尖嘯,紅色警報燈在林總監臉上投下跳動的陰影,"第三次識彆失敗,啟動留任程序。"
林總監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手指冷得像冰塊,指甲深深掐進我的脈搏:"新人總是學不會規矩。"她另一隻手掏出u盤插入考勤機,屏幕上突然跳出員工名單,劉森的名字後麵標注著"永久留任",入職日期2018年4月1日,離職日期那一欄是空白。
我猛地掙脫她的手,轉身時撞翻了桌上的文件盒,裡麵掉出十幾張泛黃的員工登記表,每張照片上的人都穿著同一件白襯衫,領口處的汙漬位置分毫不差,他們的入職日期都是4月1日,離職日期全部空白。
身後傳來考勤機齒輪轉動的聲響,我不敢回頭,踉蹌著撞開會議室門,走廊裡的應急燈正在有規律地明滅,每隔三秒閃爍一次,照亮了儘頭處慢慢轉身的保安老王,他手裡的鑰匙串在滴血,而他的工牌照片,正是監控裡3108室的劉森。
第二周開始,我的工位周圍頻繁出現異常。每天早上鍵盤縫隙裡都會有黑色碎末,像是指甲碎屑;打印機總會自動吐出帶血指紋的a4紙,指紋紋路和考勤機上的一模一樣;最詭異的是,每當我加班到十點後,隔板上就會出現新的抓痕,從淺到深,像是有人在另一邊用指甲慢慢摳挖。
陳露在周五下午突然塞給我張紙條,上麵歪歪扭扭寫著:"1900,消防通道,彆坐電梯。"等我按時到達,發現她正盯著牆上的消防栓發呆,玻璃上有團模糊的手印,五個指節分明的畸形指紋。
"劉森是我前男友。"她聲音發顫,指尖劃過玻璃上的手印,"他去年說要加班,結果三天沒回家,等我來公司找,所有人都說他早就離職了。"她從包裡掏出手機,相冊裡存著劉森最後發的消息,淩晨兩點十七分,隻有張考勤機的照片,金屬麵板上刻著"3108"四個小字。
"後來我在監控裡看到......"她突然捂住嘴,眼淚混著睫毛膏往下掉,"看到他在午夜十二點打卡,考勤機突然伸出金屬觸手纏住他的手腕,他拚命掙紮,可所有人都像沒看見一樣從他身邊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