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愧雨驚蟬_7路末班車_线上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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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愧雨驚蟬(1 / 2)

秋意漫進老城區時,槐樹的葉子開始染上焦糖色。林夏再沒見過那隻金綠色的蟬,閣樓裡的檀木箱像一枚被時光封存的繭,安靜地躺在角落。但有些東西一旦被窺見,便如槐樹根須般在心底悄然生長。他總在黃昏時坐在後院,看最後一縷陽光掠過槐樹枝椏,那些掛在枝頭的空蟬蛻,在風裡晃出細碎的影子,像祖母留下的無聲暗號。

某個周末,他在整理祖母舊物時,從藍布包裹的線裝書裡抖落出一張泛黃的月曆。1987年7月的頁麵上,用鉛筆在滿月那天畫了個小小的蟬形記號,旁邊寫著:“第七年,槐根生光。”林夏指尖劃過紙頁,忽然想起祖母紙條上的“七年一蛻”——難道蟬蛻的秘密與時間周期有關?

深秋的第一場霜落下時,槐樹落儘了葉子,露出皸裂的樹乾。林夏鬼使神差地走到樹下,指尖觸到樹皮溝壑間的冰涼。他想起幻境裡祖母提著紗燈的畫麵,便從屋裡取來一盞舊馬燈,蹲在槐樹根旁點亮。燈光暈開的瞬間,樹根周圍的泥土竟隱隱透出微光,像埋著細碎的星子。

他蹲下身,用指尖撥開落葉,觸到一塊堅硬的東西。挖開薄土,露出半片嵌在地裡的蟬蛻——不同於樹上的空殼,這隻蟬蛻邊緣泛著溫潤的銀光,殼內的光比木箱裡的更亮,像凝固的月光。他忽然明白,祖母的檀木箱裡收藏的,或許隻是她從槐樹下拾起的“信物”,而真正的秘密,藏在樹根深處。

“哢嗒。”

熟悉的輕響從身後傳來。林夏猛地回頭,隻見一隻翅膀半透明的蟬停在馬燈的鐵絲架上,翅膀脈絡間流動著淡淡的金光。它不像夏蟬那樣振翅,隻是安靜地伏著,複眼在燈光下映出細碎的光斑。

“是你嗎?”林夏的聲音有些發顫。他想起春天那隻金綠色的蟬,想起祖母肩頭停駐的蟬影。

那隻蟬輕輕振動翅膀,發出一種極細微的共鳴,像琴弦被風拂過。與此同時,槐樹根下的銀光更盛,泥土裡又有幾隻蟬蛻浮出,殼內的光彼此呼應,在地麵織成一張微光閃爍的網。

林夏忽然想起祖母紙條上的“其聲可通幽”。他屏住呼吸,試著模仿那隻蟬的調子,輕輕哼出一段不成調的旋律。奇妙的事情發生了——樹根下的蟬蛻光芒大盛,馬燈的火焰也隨之明滅,牆壁般的樹影在地上扭曲,竟又浮現出模糊的畫麵:

這次的畫麵裡,年輕的祖母站在槐樹下,手裡捧著一隻發光的蟬蛻,對著樹根低語。槐樹枝葉無風自動,落下的葉子在她腳邊聚成漩渦,漩渦中心,竟有光絲從蟬蛻中飄出,滲入泥土。畫麵一轉,他看見祖母在雪天的槐樹下埋下一個陶罐,罐口隱約露出蟬蛻的微光。

“嗡——”

蟬鳴聲拉回現實。那隻半透明的蟬振翅飛起,繞著槐樹飛了一圈,最後停在樹乾某道深溝裡。林夏湊近一看,溝裡嵌著一塊磨損的木牌,上麵刻著模糊的字:“光緒廿三年,槐承蟬語,光藏九輪。”

九輪,是九次七年嗎?林夏的心猛地一跳。原來祖母守護的,不僅是家族的秘密,更是槐樹與蟬之間延續百年的契約——蟬以蛻藏光,樹以根承語,每七年的滿月夜,便是光與聲交彙的時刻。

冬雪覆蓋老城區時,林夏在槐樹根旁立了一塊小小的木牌,沒有刻字,隻畫了一隻振翅的蟬。他不再試圖打開檀木箱,隻是在每個節氣給槐樹澆水,在夏夜坐在樹下聽風。他發現,當心裡靜下來時,風聲穿過葉隙的沙沙聲裡,真的藏著細微的回響,像無數蟬蛻在時光裡輕顫。

又是一個夏天,林夏在閣樓角落發現了祖母的日記。最後一頁寫著:“人言蟬生短暫,不知其蛻可載光陰。槐根下的光,是蟬留給樹的信,也是樹回贈夏天的詩。莫尋,莫急,等風穿過第七個年輪,自會聽見答案。”

窗外的蟬鳴依舊,隻是在林夏聽來,那不再是單調的喧囂。當陽光穿過槐樹葉,照在他掌心時,他仿佛又觸到那隻金綠色蟬的微涼,聽見祖母的耳語藏在風裡——原來有些秘密不必說破,有些傳承如同蟬蛻,看似空殼,卻早已將光陰的重量,織進了歲月的經緯裡。

蟬蛻續)

蟬鳴停歇後的第七個黃昏,林夏在後院的老槐樹下撿到了一片褪色的蟬翼。

它不像記憶裡那隻金綠色的蟬翼般閃耀,隻是薄薄一層半透明的膜,邊緣泛著陳舊的米黃色,像被時光曬脆的糖紙。但當他指尖觸到葉脈狀的翅紋時,那層薄翼突然發出細微的嗡鳴,像一根被撥動的琴弦,在掌心震出幾不可聞的顫音。

閣樓的檀木箱在暮色裡泛著幽光。林夏第二次打開它時,紅綢上的蟬蛻竟少了一隻。中央的位置空出一個月牙形的凹痕,仿佛被什麼東西輕輕銜走了。他想起祖母紙條上的“七年一蛻”,忽然意識到,從祖母去世到現在,剛好是第七個夏天。

窗外的槐樹影被夕陽拉長,像無數隻伸出的手。林夏攥著那片褪色的蟬翼走到樹下,發現樹根周圍的泥土被翻起一小片,露出底下交錯的根係——那裡躺著一個嶄新的蟬蛻,通體金綠,翅膀上的金屬光澤在餘暉中流轉,像剛從晨露裡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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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哢噠。”

又是一聲輕響,來自樹乾的皸裂處。他抬頭,看見樹皮縫隙裡嵌著一枚銅扣,樣式和檀木箱上的鎖扣一模一樣。當他把那片褪色的蟬翼按在銅扣上時,整棵槐樹突然發出低沉的共鳴,像無數個空殼在風中齊鳴。

樹乾內部傳來細碎的簌簌聲,一塊巴掌大的樹皮應聲脫落,露出裡麵暗格。暗格裡沒有光,隻有一本用槐樹葉裝訂的冊子,紙頁已經變成深褐色,邊緣卷著焦痕。

冊子第一頁畫著幅簡筆畫:老槐樹的根係下,蜷縮著一個穿藍布衫的小女孩,懷裡抱著一盞紗燈,燈芯上飄著一縷煙,煙的形狀是一隻展翅的蟬。旁邊用炭筆寫著歪歪扭扭的字:“阿婆說,蟬蛻裡藏著去年的風。”

林夏的心猛地一縮。他想起祖母總說自己小時候住在槐樹下,卻從未提過這些細節。冊子翻到中間,畫風突然變得淩厲——鉛筆畫的蟬蛻裂開,裡麵湧出黑色的線條,纏繞著槐樹的根係,而樹下的小女孩跪在地上,手裡捧著一枚發光的蟬蛻,像是在祈禱。旁邊的字跡也變得潦草:“第七年,蛻聲穿土,地脈動了。”

最後一頁沒有畫,隻有幾行被水洇過的字,墨跡暈染成蟬翼的形狀:“莫讓蛻光染塵,莫使槐根斷流。若有蟬鳴破界,便將封存的光還於泥土……”

話音未落,手中的冊子突然劇烈發燙!林夏慌忙將它掉在地上,卻見冊子翻開的頁麵上,那些褪色的字跡竟像活了過來,化作點點熒光,朝著槐樹根係鑽去。與此同時,樹根下那隻嶄新的金綠色蟬蛻忽然振翅,發出一聲清越的長鳴——

這鳴聲不再是水滴落玉盤,而是帶著泥土的厚重與草木的呼吸,像某種古老的咒語,在空氣裡蕩開漣漪。林夏看見槐樹葉尖滲出晶瑩的露珠,那些露珠沒有墜落,反而逆著重力向上飄,聚成一條微光閃爍的細線,連接著樹乾暗格裡的冊子與閣樓木箱裡的蟬蛻。

他猛地想起什麼,衝回閣樓。打開箱子的瞬間,他驚得屏住了呼吸——

原本躺在紅綢上的蟬蛻們正在依次發亮,不是之前微弱的星光,而是如同燃燒的螢火,將整個閣樓映得明明滅滅。最中央那個空缺的位置,不知何時多了一捧濕潤的泥土,泥土裡埋著半片蟬翼,正是他在樹下撿到的那片褪色舊翼,此刻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煥發出金綠色的光澤。

“咚——”

一聲沉悶的響動從槐樹深處傳來,像心跳,又像年輪轉動。林夏跑到窗邊,看見老槐樹的樹冠在暮色裡輕輕搖晃,不是被風吹動,而是從樹乾內部傳來的震顫。那些掛在枝椏間的舊蟬蛻紛紛落下,卻在觸地前化作光點,滲入樹根周圍的泥土裡。

而樹根下那隻新生的金綠色蟬,正扇動著翅膀飛向樹冠,它的身體越來越透明,最後化作一道光痕,沒入最高處的枝葉間。與此同時,閣樓木箱裡的蟬蛻光芒逐一熄滅,隻剩下中央那捧泥土,正緩緩滲出細密的水珠,在紅綢上暈開一小片濕潤。

林夏撿起木箱裡那張祖母的紙條,發現背麵不知何時多了一行新的字跡,墨跡是濕潤的,像剛用露水寫成:“槐根連地脈,蟬蛻承光陰。汝見蛻光流轉時,便是舊年風過,新夏可期。”

晚風穿過閣樓的窗欞,帶著槐樹花謝後的微苦氣息。林夏低頭看著掌心,那裡還殘留著蟬翼的微涼觸感,此刻卻多了一絲泥土的溫潤。他忽然明白,祖母收藏的從來不是蟬蛻,而是時間在自然裡留下的密碼——那些被封存的光,是過往七年裡每一個夏夜的風語,是槐樹生長時與土地交換的秘密,如今通過蟬的蛻變,完成了一次光陰的輪回。

這個夏夜過後,老槐樹的葉子比往年更綠了些,蟬鳴聲裡多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厚重感,像把歲月嚼碎了含在舌尖。林夏依舊會在午後推開閣樓的窗,看陽光透過葉隙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隻是他不再試圖尋找那隻金綠色的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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