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譯眼神一冷,一把推開周母:“罵誰呢?”
周母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她指著周譯:“你居然跟我動手?都離了,你還護著她?”
周父見狀趕緊打圓場:“行了行了,小四,到底怎麼回事?”
“就是離了。”周譯語氣很平靜,“她家裡給她安排好了工作,回北京就能落戶。”
周母一聽更炸了:“好啊!我說呢!原來這是下茬都找好了……”
“娘!”周證突然提高嗓門,“您少說兩句吧!老四心裡也不好受!”
周母被二兒子這一嗓子吼得一愣,李秀秀趁機插話:“要我說,離了也好。麗麗不是在供銷社上班嗎?這不還沒說親……?”
周譯冷冷地掃了她一眼,李秀秀立刻噤聲。
周父磕了磕煙袋鍋子:“都彆吵吵了。老四,你跟爹進屋說。”
爺倆一前一後進了堂屋,留下院子裡幾個人大眼瞪小眼。周母一屁股坐在結冰的石凳上,又開始絮叨:“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
鄭紅趕緊蹲下來給婆婆捶背:“娘,您消消氣,當心身子……”
李秀秀撇撇嘴,湊到周評耳邊嘀咕:“瞧見沒?老二家的就會來這套。”
周評狠狠瞪了她一眼:“你也給我閉嘴!”
堂屋裡,周父給兒子倒了碗熱茶,茶湯上飄著幾片粗茶葉子:“真離了?”
“嗯。”
“想清楚了?”
周譯端起茶碗一飲而儘:“她先回北京。”
周父歎了口氣:“那你以後……”
“我的事自己心裡有數。”周譯放下茶碗,“爹,您彆操心。”
周父搖搖頭:“你娘就這脾氣,彆往心裡去。”
周譯站起身:“我先回去了,明天還得回鋼廠上班。”
他穿過院子時,周母還想說什麼,被周證攔住了。周譯頭也不回地走了,“砰”地關上門。
夜幕降臨,周家總算消停下來。周母罵累了,早早鑽了被窩。
周父坐在炕沿上“吧嗒吧嗒”抽著旱煙,心裡直犯嘀咕:老四這婚離得蹊蹺,北京那親家說安排工作就安排,怕不是個有來頭的?這關係要是斷了,倒是可惜。
東廂房裡,李秀秀邊鋪被子邊跟周評嘀咕:“老四這離婚了,你說,我要不要回娘家說一聲,麗麗多好啊,又會來事……”
周評悶聲道:“睡你的覺吧,明天再說。”
西屋,鄭紅給周證打洗腳水:“老四心裡肯定難受,平日裡多好的兩口子,這咋說離就離了……”
周證歎氣道:“唉,造孽啊!”
而此刻,周譯的院子裡黑著燈。他靠在炕頭,手裡摩挲著一枚發卡——是林知微落下的。
月光從窗縫漏進來,照在他緊繃的下頜線上。
外頭不知誰家的狗叫了兩聲,很快又歸於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