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一夜,血色浸染圓月,慣愛搬弄是非之人被生生剜了舌頭,昔日作威作福,擺弄權勢之人齊齊斷了手腕,至於那些作奸犯科之徒……”
茶館裡的說書先生刻意拉長語調,吊足了滿堂看客的胃口,這才將醒木重重一拍:
“個個狀若瘋癲,那兒處更是,血汙狼藉,落得個雞飛蛋打,慘不忍睹!”
“這老掉牙的故事各處都傳遍了,聽得我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一個茶客不耐煩地拍了拍桌子。
“換點新鮮的吧!”
每回聽完這故事,他都覺得那兒處隱隱發涼。
據說故事裡那個村落,自那夜後便鬼事不斷,原住民早已搬空,如今隻剩一片荒蕪。
說書先生訕訕一笑,搓了搓手:
“是極是極,已經講過的故事已經不太新鮮啦!”
他敲了敲手中的折扇,目光緩緩掃過茶館眾人。
正午的陽光很足,卻也是傳聞中極陰的時刻,說書先生眯縫著眼,忽然笑著說。
“既然諸位聽膩了舊聞,那不如今日,就讓諸位親身演上一出新戲如何?”
方才嚷嚷換故事的茶客尚未反應過來,便看到一雙有些熟悉的繡花鞋懸在他的眼前,輕輕地晃了晃。
說書先生掌心一翻,一張黃符無火自燃。
周遭門窗應聲轟然緊閉,館內光線驟然昏暗。
這一趟下來,他仿佛耗儘了法力,身形迅速縮水,竟變作一個半大小子模樣。
而此時台下早已亂作一團,每位茶客身旁,或多或少都憑空顯現出怨氣森森的鬼影!
那半大小子見此搖了搖頭,身形靈巧地鑽向台後小門,出去之前,還不忘反手將門栓扣死。
他如遊魚般穿行在街巷之間,忽而想起什麼,輕聲問道:
“阿鬼,你在麼?景朝她今日是在家歇著,還是又跑去橋邊擺攤了?”
洛長風輕盈地翻過彆人家搭著的低矮籬笆,行走間已換了一身不起眼的粗布衣裳。
他感到頭頂有縷發絲被無形之力輕輕拽動了兩下,心下頓時了然。
“果然又去橋邊了。”
晌午日頭正毒,行人少,稀稀拉拉的躲避在陰影裡,橋下溪流波光粼粼。
在橋洞背陰處,支著個簡陋的小攤。
離得近了,便能看清攤前懸著的布招,上書“文王神卦,周易通玄”八字,桌麵上擺著一副古舊龜殼與十二枚磨的鋥亮的銅錢。
攤主身著素白絹布道袍,此刻正手持魚竿在溪邊垂釣。
說來也怪的很,這明眼人一看便知的瞎子,偏生漁獲極豐。
若是無人前來算命,她專心釣魚,一日下來,魚簍總能裝滿。
曾有地痞無賴見她眼盲,稀奇之餘覺得有機可乘,想順手牽走幾尾鮮魚,結果被她手中那根青竹魚竿抽得人仰馬翻,再不敢犯。
過了一段時日,有人試著前來問卦,得了圓滿,這才傳開,這位女冠當真身懷絕技!
她斷事如神,解卦明晰,偶爾有人病急亂投醫,問些與命理毫不相乾的問題,竟也能從她這裡得到點撥。
久而久之,再無人敢對她有半分不敬。
“喲,我們這位命理大師、婦科聖手、尋物大才,今日又在此垂釣了?”
洛長風幾步上前,不由分說便要收拾她的攤子。
【雖然但是,這裡坐不下這麼多人。】
係統小聲嘀咕。
“你究竟清不清楚自己現在什麼狀況?算命的就不給自己算一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