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黑岩鎮的中心廣場變了個樣。
原本晾曬穀物和給孩子玩鬨的空地,已經清空了。
廣場中央,用新砍的木頭搭起了一座高台。
高台很簡陋,沒有雕刻和頂棚,但木樁紮進地裡,看起來很穩固。
高台上麵,擺著一張同樣簡陋的長桌和幾把椅子。
台下,黑壓壓的站滿了人。
左邊是黑岩鎮的全體鎮民。
他們安靜的站著,臉上沒有了勝利後的高興,隻剩下壓抑的憤怒和期待。
每個人都穿著自己最乾淨的衣服,像在參加一場重要的典禮。
他們的眼神都死死的盯著高台。
右邊是那些被俘虜的傭兵和前領主衛兵。
他們的武器被收繳,由一隊全副武裝的衛隊士兵看管。
這些俘虜被嚴格分開,站的稀稀拉拉。
他們的臉上寫滿了迷茫和不安。
他們還以為迎接自己的是絞索或刀子,沒想到被帶到這裡,看一場搞不懂的審判。
兩邊的人群分的很開,中間留出一條寬闊的通道,直通高台。
沉默籠罩著整個廣場。
隻有風聲和遠處林子裡的鳥叫,讓這裡的死寂不那麼嚇人。
“當——當——當——”
索林打造的警鐘被敲響,三聲鐘鳴,讓所有人的心都跟著一顫。
裡昂穿著一身乾淨的亞麻長袍,第一個走上高台。
他沒有佩戴任何武器或飾品,手裡隻拿著一柄小小的木槌。
裡昂直接在長桌中央的主審官位置坐下,他掃過台下黑壓壓的人群,目光平靜。
緊接著,艾拉大嬸也在眾人的注視下,步履蹣跚但堅定的走上高台,在裡昂的左手邊坐下。
她代表著台下所有受害的鎮民,她的出席,就是民意的體現。
隨後走上台的,是年輕的學者卡爾·貝貝。
他穿著洗的發白的學者袍,懷裡緊緊抱著一大卷厚厚的羊皮紙。
他的臉因為激動有些發紅,在裡昂的右手邊坐下。
他的任務,是向這個世界宣讀舊時代的罪惡。
“帶人犯,拜拉姆!”
隨著裡昂一聲令下,木槌重重的敲在桌麵上,發出一聲悶響。
通道儘頭,出現了兩個身影。
卡登和雷克斯一左一右,押解著前領主拜拉姆,一步步走向高台。
拜拉姆換了一身囚服,頭發散亂,臉上卻沒了前幾天的害怕和狼狽。
他被押著往前走,眼神怨毒的掃過兩旁的鎮民,下巴微微抬起,努力維持著屬於貴族的最後一點尊嚴。
“跪下!”
卡登一腳踹在拜拉姆的膝蓋窩,後者一個踉蹌,被迫跪在了高台中央。
台下的鎮民人群中,發出一陣騷動。
無數雙眼睛裡噴射出仇恨。
“安靜!”
裡昂再次敲響木槌,聲音通過簡單的擴音裝置傳遍全場,“公開審判,現在開始!首先,由記錄官卡爾·貝貝,宣讀罪狀!”
卡爾深吸一口氣,站起身,展開了手中的羊皮卷。
他的聲音很清亮,一字一句的念了出來。
“罪人拜拉姆,其罪有七!”
“第一:橫征暴斂,無視法律!自從繼承領主之位,就巧立名目增設‘爐火稅’、‘窗戶稅’、‘人頭稅’等苛捐雜稅共計十三項,稅率高達七成,導致領民終年勞作,吃不飽穿不暖!人證,前稅務官赫伯特!”
隨著話音,一個瘦小的老頭從人群中被請上台。
他哆哆嗦嗦的指著拜拉姆,哭喊道:
“是他!是他逼我這麼乾的!收不齊稅,就要砍我的手!有好幾戶人家,連最後一口黑麵包都被衛兵搶走了啊!”
台下一片嘩然。
“第二:強征勞役,草菅人命!三年前,為了修建他的私人花園,強征鎮民三百人服苦役,期間缺食少藥,鞭打不停,因為勞累和傷病死的,總共三十一人!人證,石匠老馬!”
一個斷了一條腿的壯漢被攙扶上台,他指著自己的殘腿,赤紅著雙眼嘶吼:
“我的腿,就是監工打斷的!我的兒子,才十五歲,就是活活累死在了那個該死的花園裡!連屍首都沒能拿回來!”
哭聲和怒吼聲在人群中蔓延開來。
卡爾頓了頓,等聲音小了點,繼續用冰冷的聲音宣讀。
“第三:濫用私刑,殘害領民!為了一件小小的偷竊案,沒經過審訊,就把嫌疑人一家三口全部吊死!為了霸占磨坊主的女兒,羅織罪名,將磨坊主投進水牢活活淹死!這類血案,記錄在冊的,總共有二十七起!”
每一條罪狀,都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鎮民們的心上。
每一個名字,都勾起一段血淚的回憶。
哭聲響成一片。
從壓抑的抽泣,到放聲的大哭。
那股積壓了數年的怨氣,在這一刻,徹底爆發了。
右邊的俘虜們,臉上的表情也從最初的麻木,漸漸變得驚駭。
他們中很多人隻是拿錢辦事的傭兵,並不知道自己效忠的雇主,竟然犯下如此多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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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前領主衛隊的士兵,更是羞愧的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