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時分,龍涎商會的後門被悄無聲息地推開。一道染血的身影踉蹌而入,正是影爪。
她身上的迷霧鬥篷破損嚴重,暗影行者之靴沾滿泥濘與暗紅色的血跡,左肩有一道深可見骨的爪痕,顯然經曆了一場惡戰。但她那雙貓瞳之中,往日燃燒的、幾乎要將她自身也焚儘的仇恨火焰,此刻已然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如同淬火後寒鐵般的沉靜,以及一絲……解脫後的空茫。
瑟薇絲特和洛瑟瑪緊隨其後,身上纖塵不染,顯然如林核所吩咐,並未直接插手。
影爪一眼便看到了靜立在院中等候的林核。她沒有任何猶豫,拖著受傷的身體,一步步走到林核麵前,然後“噗通”一聲,雙膝重重跪地,俯下了頭顱。
“主人……”她的聲音沙啞,帶著激戰後的疲憊,卻異常清晰,“我……回來了。”
林核目光平靜地看著她,沒有立刻說話,隻是等待著。
影爪深吸一口氣,開始講述,聲音低沉而緩慢,仿佛每一個字都帶著血與淚的重量:
“我的部落,影爪部落,世代生活在迷霧山脈。我們與世無爭,依靠狩獵和采集一種名為‘月影苔’的植物為生。直到……一群人類貴族子弟,在一名墮落法師的引領下,為了搶奪我們部落世代守護的一顆‘幽影寶珠’,對我們舉起了屠刀。”
她的身體微微顫抖,似乎回憶起了那地獄般的場景。
“那顆寶珠,據說是月神遺落的一滴眼淚所化,蘊含著純粹的陰影與夢境之力,能溫養靈魂,庇護部落。但他們……他們隻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收藏癖和那法師邪惡的實驗!部落的戰士浴血奮戰,長老們啟動古老的結界……但都沒用……”
她的指甲深深摳入地麵,留下幾道血痕。
“阿父為了保護我,被那個領頭的貴族……用附魔長劍釘死在了祭壇上……阿母為了讓我逃走,引爆了自身的獸魂……我躲在屍堆裡,聽著他們的狂笑,聽著族人的哀嚎,看著那顆寶珠被他們奪走……從那一天起,我就發誓,一定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她猛地抬起頭,眼中沒有淚水,隻有一片死寂的冰冷:“今晚,我找到了他們。三個參與了當年屠殺的貴族子弟,還有那個墮落的法師。我割開了他們的喉嚨,挖出了他們的心臟,就像他們當年對待我的族人一樣……那顆幽影寶珠,我也拿回來了。”
她顫抖著從懷中取出一個用染血布包裹的東西,打開,裡麵是一顆鴿卵大小、通體漆黑、內部仿佛有無數暗影流轉的珠子,散發著陰涼而純淨的氣息。
“瑟薇絲特女士和洛瑟瑪先生一直在暗處,他們沒有幫我,隻是看著……我知道,這是主人給我的考驗。我靠自己的力量,報了仇。”她將幽影寶珠捧過頭頂,獻給林核,“此物於我已是痛苦回憶,請主人處置。”
林核沒有去接那顆寶珠,他的目光落在影爪肩頭那道猙獰的傷口上,一縷核能靈力悄然渡了過去,溫和地修複著損傷。
“仇恨了結了?”他問。
影爪身體一震,沉默了片刻,緩緩搖頭,又點了點頭:“對那幾個仇人,了結了。但對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對那冰冷的命運……沒有。”她再次俯下身子,額頭抵著冰冷的地麵,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一種破而後立的決絕:
“影爪部落已經不複存在,過去的影爪也已經死了。是主人給了我新生,給了我複仇的力量和機會。從今往後,我這條命,就是主人的!我願意成為主人手中最鋒利的匕首,成為遊走在黑夜中的影子,為主人掃清一切障礙,斬斷所有威脅!請主人……收下我這把染血的利刃!”
她的話語在寂靜的夜空中回蕩,帶著血誓般的沉重。
瑟薇絲特和洛瑟瑪安靜地站在一旁,眼神複雜。他們見證了這場複仇,也見證了一個靈魂的蛻變。
林核看著跪伏在地的貓女,看著她那不再被仇恨蒙蔽、而是充滿了堅定與效忠的眼神。他知道,那個隻知複仇的貓族少女已經死去,一個真正屬於“暗夜”的利刃,於此新生。
他伸出手,不是去接那顆幽影寶珠,而是輕輕放在了影爪的頭頂。
“起來吧。”他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絲認可,“你的過去,由今夜終結。你的未來,與我同行。”
他掌心核能靈力微吐,不僅加速修複著她的傷勢,更有一絲混沌熔爐的氣息融入其體內,潛移默化地強化著她的根基。
“這顆幽影寶珠,既然與你有緣,便留著吧。它蘊含的陰影與夢境之力,或許能與你的天賦結合,走出屬於你自己的道路。”林核說道,“至於你想要的‘身份’……”
他頓了頓,看著緩緩抬起頭,眼神熾熱的影爪。
“從今日起,你便是我‘龍涎商會’的影子,是我林核置於暗處的——暗夜之刃。”
“是!主人!”影爪重重應道,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神采。
林核又看向瑟薇絲特和洛瑟瑪:“辛苦你們了。”
“分內之事。”兩人齊聲回應。
夜色更深,後院重歸平靜。但所有人都知道,有些東西,已經不一樣了。團隊中最後一絲不確定的因素已然沉澱,一把真正忠於林核、鋒銳無匹的暗刃,已然淬火成型,隱於黑暗,隻待主人令下,便可裂空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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