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族分裂？另一支族人去了何處？”墨雲舟追問。
“信中說，岩山長老也不確定那支族人的具體去向，隻隱約聽說他們往更北方，環境更為嚴酷的‘永凍荒原’去了，目的是尋找傳說中的‘初代守望者長眠之地’，據說那裡有解決雪岩族世代守護之責與詛咒的關鍵。”蕭景琰念著信上的內容，眼神銳利起來，“岩山長老還提到，那支族人的首領，是一位極其強大的戰士兼祭司，名叫……岩烈。而岩烈帶走的隊伍中，就有當年尚且年幼的……岩生的親妹妹，岩雪。”
“岩生還有妹妹？”墨雲舟驚訝，隨即了然，岩生從未提及，或許是年紀太小，離彆時記憶不深，也或許是部族分裂乃傷心事，不願多言。
“淩雲在信中請示，是繼續留在當前村落，嘗試獲取更多關於‘祖靈骨片’和岩烈那支族人的信息，還是立刻返回，或者……冒險深入永凍荒原尋找。”蕭景琰合上信件，看向墨雲舟，“雲舟，你如何看？”
墨雲舟沉思片刻，道：“陛下，永凍荒原環境惡劣，尋找一支多年前遷徙的部族無異於大海撈針，風險極大。但‘魂歸蒼岩’秘術是救治那八名昏迷將士的關鍵，不容放棄。臣以為，可令淩雲留下一部分人手，攜帶重禮與岩山長老深入交好，一方麵學習雪岩族現有的、可能對穩固魂魄有益的知識，另一方麵儘力打探岩烈那支族人和‘祖靈骨片’的線索。同時，將目前獲得的信息迅速傳回，我們可在京城從古籍、或者說從《楚門醫案》中，尋找是否有關於雪岩族秘術的替代或補充方案。雙管齊下，更為穩妥。”
蕭景琰頷首：“與朕所想一致。立刻傳訊淩雲，依此行事。”他頓了頓，又道，“另外，將太子暈厥及那邪門玉佩之事，也簡要告知淩雲，讓他留意北境是否有類似陰邪之物或相關的墨家活動跡象。”
“臣明白。”墨雲舟應下。
兩人重新回到寢殿內。沈清辭已施針完畢，正由玉蔻扶著在一旁休息，臉色比剛才更白了幾分，顯然消耗不小。而榻上的蕭允翊，呼吸已經平穩下來，雖然仍未蘇醒，但臉上的痛苦之色減輕了許多。
“清辭，辛苦你了。”蕭景琰上前扶住她。
沈清辭搖搖頭，目光卻落在蕭景琰手中的北境密報上：“陛下，北境有消息了？找到雪岩族了嗎？秘術……”
蕭景琰將情況簡要告知了她。
聽到“秘術失傳，需尋祖靈骨片”時，沈清辭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但很快又振作起來：“隻要還有線索，就有希望。或許……《楚門醫案》中，能有啟發。”她似乎想起了什麼，對玉蔻道，“去將本宮床頭那本舊的《山川異物誌》取來。”
書取來後，沈清辭快速翻到其中一頁，指著上麵一幅簡陋的圖畫和幾行注釋：“陛下，雲舟，你們看。這是前朝一位遊方醫師記錄的，他在北境極北之地，曾見過一種奇特的藍色苔蘚，名為‘冰魄魂苔’，據說生於極寒之地，靠近強大的魂魄能量源。書中記載，當地土著偶爾會用此苔配合其他藥物，安撫受驚失魂之人。雖不及‘魂歸蒼岩’秘術，但或許能暫時穩定那八名將士的情況，為我們爭取更多時間。”
墨雲舟仔細看去，圖上苔蘚形狀怪異，注釋中提到其生長環境苛刻，難以采摘。“娘娘此計甚好！即便無法根治，能緩解症狀也是好的。可令淩雲設法尋找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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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幾人稍感寬慰之際，寢殿外忽然傳來一陣壓抑的騷動。影煞去而複返，臉色異常難看，他身後兩名暗衛還押著一名麵如死灰、瑟瑟發抖的小太監。
“陛下，”影煞單膝跪地，聲音低沉，“臣等在東宮書房角落的香爐灰燼中，發現了未燃儘的、與那邪玉佩同源的碎末。經查，此物是經由內務府采辦，混在一批新進的檀香中送入東宮的。負責此批香料接收和分配的，正是這名太監——小卓子。臣逮捕他時，他正欲銷毀剩餘的證據，並企圖服毒自儘，被屬下及時製止。”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那名麵無人色的小太監身上。
蕭景琰一步步走到他麵前，帝王威壓如同實質，籠罩而下：“說！誰指使你的？將此邪物送入東宮，意欲何為？”
那小卓子嚇得魂飛魄散，涕淚橫流，磕頭如搗蒜：“陛……陛下饒命！奴婢……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啊！是……是有人給了奴婢一大筆銀子，讓奴婢……讓奴婢將那塊特殊的‘香料’混進太子殿下的常用檀香裡……說……說隻是讓殿下做幾個噩夢，無傷大雅……奴婢不知道會這樣……不知道會害殿下暈倒啊陛下！”
“那人是誰？”蕭景琰的聲音冰寒刺骨。
“奴……奴婢不認識……是……是個蒙著麵的公公……聲音尖細……他……他是在北苑廢井邊交給奴婢銀子和香料的……”小卓子語無倫次。
蒙麵的公公？北苑廢井？
線索似乎指向了宮中某個早已被遺忘的角落，以及一個隱藏得更深的敵人。
蕭景琰眼神幽深，他知道，這絕不僅僅是一個被收買的小太監那麼簡單。墨家的觸角，似乎比他們想象的，伸得更長，更隱蔽。這次是針對太子，下一次，又會是誰？
他看了一眼榻上尚未蘇醒的蕭允翊，又看了看身旁臉色蒼白的沈清辭，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與怒火，在他胸中升騰。這宮闈深處，必須來一次徹底的清洗了！而那個隱藏在暗處，接連對清辭和太子下手的幕後黑手，他必將揪出，碎屍萬段！
殿內燭火搖曳，將每個人的身影拉長，投射在牆壁上，仿佛無數暗影在張牙舞爪。平靜的表麵下，暗流已化為洶湧的漩渦，即將吞噬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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