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也不是什麼要緊東西。”沈清辭故作淡然,心中卻更加沉重。
一整天,永壽宮都異常安靜,仿佛與世隔絕。沈清辭坐立難安,賬冊和清單如同燙手山芋,周明振的藥粉更是明晃晃的罪證,卻送不出去。這種明知危險臨近卻無能為力的感覺,幾乎令人窒息。
傍晚時分,吳添祿卻突然來了。
他依舊是那副喜怒不形於色的模樣,帶來了一些時新水果和點心,說是陛下賞賜的。閒話幾句後,他似不經意地提起:“咱家方才路過北苑附近,瞧見幾個司設監的小太監在那口廢井邊探頭探腦,也不知在尋摸什麼,真是沒個規矩。已讓人嗬斥驅散了。”
沈清辭心中猛地一凜!司設監的人去了廢井?!他們果然發現那裡被動過了!是在找那本賬冊?還是想確認什麼?
吳添祿告訴她這個,是巧合?還是……意有所指?是在提醒她,對方已經察覺並開始反撲?
她強作鎮定,附和道:“那些奴才確是越發不像話了,幸得總管大人嚴謹。”
吳添祿目光淡淡掃過她的臉,忽然話鋒一轉:“小主臉色似乎不大好,可是昨夜未曾安睡?”
沈清辭指尖微微一顫,垂下眼瞼:“勞總管掛心,許是初來乍到,有些擇席。”
吳添祿點了點頭,慢條斯理地道:“深宮夜間,難免有些風吹草動,野貓野狗偶爾躥過,也是常有的。小主金玉之軀,不必過於掛懷。安心靜養便是。”他頓了頓,聲音壓低了些許,若有所指,“這宮裡的耗子,再能躥跳,也總有被堵住洞口、一網打儘的時候。陛下聖燭高照,心裡亮堂著呢。”
耗子?洞口?
沈清辭瞬間明白了!吳添祿絕對知道了昨夜窗外的異常!他甚至可能知道那是什麼!他這是在暗示她,陛下知曉一切,讓她稍安勿躁,等待時機!
他是在告訴她,陛下布的網,正在收緊!
“多謝總管大人寬慰,臣妾明白了。”沈清辭心中一定,恭敬回道。
吳添祿似乎滿意了她的反應,不再多言,起身告辭。
送走吳添祿,沈清辭回到內室,心情卻久久不能平靜。吳添祿的來訪,既是一種警告,也是一種強心劑。說明陛下並未將她置於孤立無援的境地,而是在暗中關注並控製著局勢。
但“影主”勢力的反撲也顯而易見,甚至愈發猖獗明目張膽。從李嬤嬤搜宮、汪公公刁難、周明振下藥、司設監探查廢井,到昨夜的詭異驚擾……一波接著一波。
她必須儘快破解僵局!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份從賬冊中破解出的物品清單上:金絲楠木、紫銅絲、孔雀金線、朱砂、水銀、硝石、硫磺、陰沉木。
這些東西,究竟被用來做了什麼?
她反複咀嚼著這些名詞,試圖找出它們之間的聯係。儀式?煉丹?還是……製作某種器物?
忽然,她的目光定格在“陰沉木”上。母親醫案中提及,祖父沈元宗袖口沾染的暗紫色汙漬,劉氏指尖的紫色粉塵,都與冥苔有關。而陰沉木,性極陰寒,常被視為溝通幽冥之物……
一個模糊的念頭劃過腦海。
如果……如果這些材料,並非用於單一用途呢?
金絲楠木、紫銅絲、孔雀金線——這些奢華堅韌的材料,是否可能用於製作某種……承載或束縛冥苔的容器或框架?
朱砂、水銀——煉丹常用,但也常用於某些邪術儀式和防腐。
硝石、硫磺——可製火藥,但是否也可能用於……激活或催化某種反應?
而陰沉木……作為極陰之木,是否是容納冥苔邪力、甚至溝通那個詭異“門”戶的最佳媒介?
這些看似不相關的物品,如果組合起來,是否正在指向一個可怕的真相——有人在利用這些材料,結合冥苔邪力,製作某種能夠操控、甚至孕育恐怖之物的邪異裝置?!
這個猜想讓她不寒而栗。
如果真是這樣,那“影主”的目的,恐怕遠不止太後的長生妄想那麼簡單!
她必須立刻將這個猜想連同清單一起告訴陛下!
就在她心急如焚,思考著如何突破封鎖傳遞消息時,殿外突然傳來一陣不同尋常的喧嘩聲,似乎有很多人正朝著永壽宮而來!
緊接著,含翠有些驚慌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小主!小主!慈寧宮的李嬤嬤又來了!還、還帶著好多嬤嬤太監!說是……說是奉了淑太妃的旨意,來查看各宮喪儀準備可還周全!”
淑太妃?那位常年禮佛、幾乎不過問宮務的先帝妃嬪?她怎麼會突然插手喪儀之事?還偏偏派了李嬤嬤來?
沈清辭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來者不善!這恐怕是“影主”勢力發起的又一次、更冠冕堂皇的進攻!
她迅速將清單紙片塞入袖中,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衣襟,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鎮定從容。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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