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石火間,那淬毒的短刃已至麵門!啞婆子渾濁的眼珠裡迸射出駭人的精光,哪還有半分平日的麻木佝僂!另一側,秋兒的匕首也帶著風聲,直刺沈清辭腰腹!
雙鬼合擊,狠辣刁鑽,竟是不留絲毫活路的殺招!
“小主!”雲苓的驚呼聲撕裂了空氣,她拚死向前一撲,竟真用身體擋在了沈清辭與秋兒之間!
“噗嗤!”利刃入肉的聲音沉悶響起。雲苓身體猛地一顫,臉色瞬間慘白,卻仍死死抓著秋兒持刀的手腕,嘶聲道:“小主快走!”
一切發生得太快,周圍的尖叫、侍衛的嗬斥、僧侶的誦經聲仿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沈清辭瞳孔緊縮,死亡的寒意撲麵而來。陛下的人呢?!吳添祿呢?!
就在啞婆子的毒刃即將觸及沈清辭咽喉的刹那——
“嗡!”
一聲極輕微的弓弦震顫聲劃破混亂的空氣。
下一瞬,一支黝黑無光的短弩箭如同毒蛇出洞,精準無比地射穿了啞婆子持刀的手腕!
“呃啊!”啞婆子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痛嚎,短刃“當啷”落地。她反應極快,竟不顧傷勢,左手一揚,幾點寒星直打沈清辭麵門!
竟是暗器!
沈清辭早已全身戒備,雖驚不亂,猛地向後仰倒,同時腳下一勾,將身旁一個做法事用的銅盆踢飛起來!
“叮叮當當!”淬毒的鋼針大半射入銅盆,發出刺耳聲響。
幾乎在弩箭射出的同時,數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從假山後、經幡陰影中疾掠而出!為首一人身形矯健,出手如電,一腳踹飛了正與雲苓糾纏的秋兒,另一手長劍一抖,已架在了踉蹌後退的啞婆子頸間!
“拿下!”低沉威嚴的喝聲響起。
沈清辭被人護著迅速後退,抬眼看去,那出手擒拿啞婆子的,竟是禦前侍衛副統領,周振威!陛下最信任的心腹之一!
他果然早就埋伏在此!
場麵瞬間被控製。訓練有素的侍衛們迅速將兩名刺客捆縛押下,動作乾淨利落。秋兒被踹得口吐鮮血,萎頓在地。那啞婆子手腕血流如注,卻用那雙怨毒無比的眼睛死死盯著沈清辭,喉嚨裡發出“嗬嗬”的怪響,竟猛地一咬牙!
“阻止她!”周振威厲喝。
但已遲了一步。啞婆子嘴角溢出一縷黑血,頭一歪,眼神迅速渙散,竟瞬間服毒自儘!而另一邊的秋兒,見狀慘笑一聲,同樣咬碎了齒間毒囊,身體抽搐幾下,便沒了聲息。
死士!竟是毫不畏死的死士!
這一切從發生到結束,不過短短十數息。方才還混亂不堪的法壇周圍,此刻陷入一種詭異的死寂。嬪妃宮人們嚇得麵無人色,瑟瑟發抖。淑太妃由李嬤嬤護著,臉色鐵青,一言不發。
誦經聲早已停止,幾位高僧麵色凝重,低聲念佛。
沈清辭心有餘悸,扶住搖搖欲墜的雲苓,急聲道:“雲苓!你怎麼樣?”
“奴婢……沒事……”雲苓捂著腰側,指縫間滲出鮮血,幸好冬日衣裳厚,秋兒那一刀又被她拚死一阻,入肉不深,未傷及臟腑。
“快傳太醫!”沈清辭抬頭急道,目光卻對上了周振威看過來的視線。
周振威衝她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示意一切在掌控中,隨即轉向眾人,沉聲道:“驚擾太妃、各位小主了!刺客已然伏誅,此乃陛下布局,意在引出潛伏宮中的逆黨,現已塵埃落定,請各位稍安勿躁。”
這時,吳添祿才仿佛剛反應過來一般,小跑上前,尖聲道:“周統領,這……這真是……陛下聖明!陛下聖明啊!”他擦著額頭的汗,眼神卻飛快地掃了沈清辭一眼,帶著一絲詢問。
沈清辭心中雪亮。方才千鈞一發,周振威的人明明早可出手,卻偏偏等到最危急的關頭,若非那支弩箭,她恐怕……陛下這是要借刀殺人?還是……另有深意?是要讓所有人都看清,她是真的被逼到了絕境,以此洗清她身上任何可能的嫌疑?或者,也是在試探什麼?
帝心似海,這一刻,沈清辭感到的不是獲救的欣喜,而是一股深沉的寒意。她在這場局中,究竟扮演著什麼角色?僅僅是一顆引出毒蛇的誘餌嗎?
“陛下駕到——!”一聲通傳打破了沉寂。
眾人慌忙跪地接駕。
明黃色的儀仗緩緩而來,皇帝麵色沉靜,步伐穩健,仿佛方才發生的驚心動魄的刺殺與他無關。他目光掃過場中兩具屍體,落在被製住、麵色灰敗的李嬤嬤身上,最後看向被周振威等人護在中間、臉色蒼白、衣襟沾血的沈清辭。
“平身吧。”皇帝的聲音聽不出情緒,“看來,朕來得正好。逆黨狗急跳牆,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刺嬪妃,著實可惡。周愛卿,清理乾淨。”
“臣遵旨!”周振威揮手,立刻有侍衛上前將屍體拖走,迅速清理現場血跡。
皇帝走到沈清辭麵前,目光落在她蒼白的臉上和雲苓腰間的傷口上,微微蹙眉:“沈答應受驚了。傷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