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的更鼓聲在宮牆間回蕩,養心殿內的燭火卻比往常更加明亮。沈清辭凝視著銅鏡暗格中取出的字條,指尖微微發顫。
"明日辰時,金鑾殿上,鏡影現形。"
這九個字如同重錘,敲在每個人的心上。蕭景琰接過字條,目光冷峻:"好個鏡先生,竟敢公然挑釁。"
"陛下,"沈清辭輕聲道,"清辭以為,這不僅是挑釁,更是一個信號。柳文淵說"鏡先生就在鏡中",或許是在暗示什麼。"
李德全躬身道:"老臣已派人徹查宮中所有銅鏡,特彆是金鑾殿內的。"
"不必了。"皇帝抬手製止,"既然對方約在辰時,朕就準時赴約。傳令下去,明日大朝照常舉行,但侍衛增加三倍。所有官員入宮前必須經過嚴格搜查。"
待眾人領命而去,蕭景琰轉向沈清辭:"清辭,你明日不必上朝。"
"陛下!"沈清辭急道,"清辭必須去。鏡先生與楚家案息息相關,清辭..."
"正因為與楚家案相關,你才更不該去。"皇帝語氣堅決,"朕不能再讓你涉險。"
但沈清辭同樣固執:"陛下,正因如此,清辭才更應該在場。有些細節,或許隻有清辭才能察覺。"
最終,蕭景琰拗不過她,隻得同意讓她躲在金鑾殿的暗閣中觀察。
這一夜,宮中無人安眠。侍衛們暗中布防,暗衛們潛伏在各個角落,所有人都感受到山雨欲來的壓抑。
沈清辭回到永壽宮,卻毫無睡意。她取出父親的血書和淳安郡主的薄絹,在燈下反複研讀。當讀到"影隨身動"四字時,她忽然靈光一現。
"隨身..."她喃喃自語,"難道鏡先生就藏在百官之中?"
她立即將這個想法密報皇帝。蕭景琰沉吟片刻:"有理。明日大朝,朕倒要看看,這個鏡先生如何現形。"
次日辰時,金鑾殿上鐘鼓齊鳴。文武百官依序入殿,個個麵色凝重。北疆特使阿古達木也應邀出席,坐在客席上冷眼旁觀。
沈清辭藏在殿柱後的暗閣中,透過細密的格柵觀察著殿內動靜。她的目光掃過每一位大臣,試圖找出可疑之處。
朝會開始,一切如常。大臣們依次奏事,皇帝沉穩應對。但沈清辭注意到,柳文淵的位置空著,而幾位與柳相過從甚密的大臣都顯得有些心神不寧。
就在朝會進行到一半時,異變突生!
殿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緊接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侍衛跌跌撞撞衝進來:"陛下!不好了!北苑...北苑又爆炸了!"
群臣嘩然。蕭景琰麵色一沉:"詳細道來!"
"就在一刻鐘前,北苑那口枯井突然爆炸,這次...這次炸出了一具屍體!"侍衛顫聲道,"是...是柳丞相的屍首!"
殿內頓時炸開了鍋。柳文淵明明昨日還在相府,怎會死在北苑枯井中?
沈清辭心中巨震。她忽然明白,這是鏡先生的調虎離山之計!
果然,就在眾人注意力被吸引時,殿內的銅鏡突然同時發出詭異的光芒。光芒彙聚處,一個模糊的身影緩緩顯現。
"鏡中影!"有大臣失聲驚呼。
那身影逐漸清晰,竟是一個戴著青銅麵具的人。他站在光芒中,聲音如同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蕭景琰,你可知罪?"
皇帝穩坐龍椅,麵不改色:"朕何罪之有?"
"弑父篡位,殘害忠良,與北疆勾結..."鏡先生每說一句,殿內就響起一陣抽氣聲,"這些罪名,夠不夠?"
阿古達木特使猛地站起:"胡說!可汗從未與陛下勾結!"
"特使稍安勿躁。"鏡先生輕笑,"我說的是...先帝駕崩的真相。"
他手一揮,一麵銅鏡中突然顯現出當年的場景:先帝躺在龍床上,年輕的蕭景琰端著一碗藥...
"住口!"蕭景琰終於變色,"妖言惑眾!"
"是不是妖言,陛下心裡清楚。"鏡先生轉向群臣,"諸位可知道,為何先帝駕崩得如此突然?為何楚家會被滿門抄斬?"
沈清辭在暗閣中握緊拳頭。她知道必須阻止鏡先生繼續說下去,否則朝堂必將大亂。
就在這時,她注意到一個細節:每當鏡先生說話時,殿角一麵銅鏡的光影會有細微的變化。那麵銅鏡...正對著柱國將軍趙無極的位置!
趙無極是先帝的老臣,一向以剛正不阿著稱。難道他會是鏡先生?
沈清辭悄悄寫下提示,讓心腹宮女速傳給皇帝。然而消息還未送出,異變再起!
鏡先生突然指向阿古達木:"特使大人,你可知道淳安郡主究竟是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