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靖皇帝蕭景琰禦駕親征的消息,伴隨著討逆檄文和誠王罪證,如同長了翅膀般傳遍沿海各州府。當那支龐大的、懸掛著明黃“靖”字龍旗與玄黑戰旗的艦隊,浩浩蕩蕩駛離京城港口,沿海岸線南下時,所經之處,萬民跪拜,士氣大振。
這支艦隊規模空前,除了作為主力的傳統樓船、艨艟之外,最引人注目的,是位於艦隊中央,那幾艘體型尤為龐大、造型迥異於常的新式戰艦。它們船身更低,線條更顯流暢,船體包裹著加固的鐵皮,船頭裝有堅固的衝角,兩側船舷則密布著一種新型的、帶有護盾的弩炮發射口。尤其是那艘作為旗艦的“靖海”號,體型更是猶如海上移動的堡壘,船樓高聳,旌旗招展,威嚴不可侵犯。
此刻,蕭景琰與沈清辭正站在“靖海”號寬闊的艦橋上,迎著略帶鹹腥的海風,眺望著無垠的蔚藍。岩生身著一身便於行動的皮甲,立於蕭景琰側後方,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周圍的海域。
“陛下,這新式戰船,果然不同凡響。”沈清辭看著腳下這艘巨艦破開波浪,平穩前行,不禁感歎。她雖不通軍事,也能感受到這戰艦帶來的安全感與壓迫力。
蕭景琰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銳芒:“工部與將作監耗費數年心血,結合了墨非先生留下的一些機關術理念,以及俘獲的少量黑蓮戰艦碎片進行研究,才造出這五艘‘鎮海級’戰艦。它們速度更快,防禦更強,配備的‘破甲弩炮’射程與威力也遠超舊式裝備。此番南下,正要拿墨家的黑蓮艦隊,試試它們的鋒芒!”
他話語中充滿了自信與決心。這支艦隊,不僅承載著救子、尋親的希望,更承載著扞衛大靖海疆、徹底鏟除前朝餘孽的重任。
航行數日,艦隊已進入南海北部海域。根據情報,這一帶原本有幾個隸屬於大靖的珊瑚島群,盛產珍珠與海貨,近年來卻屢遭黑蓮艦隊襲擾,島上駐軍或被殲滅,或被迫撤離,島民則生活在墨家勢力的陰影之下。
這日午後,了望塔上的哨兵突然發出警訊:“右前方發現島嶼!島上有濃煙升起!”
蕭景琰與沈清辭立刻舉起千裡鏡望去。隻見遠處一座綠意盎然的島嶼上空,黑煙滾滾,隱約還能聽到隨風傳來的喊殺聲與哭喊聲。
“是珍珠嶼!”一旁的水師副將陳璘立刻辨認出來,“看情形,怕是黑蓮賊寇正在島上劫掠!”
“傳令!艦隊呈攻擊隊形,全速前進!派出快艇,先行偵察!”蕭景琰毫不猶豫地下令,眼中寒光乍現。甫入南海,便撞上賊寇行凶,正好借此機會,打響征討的第一仗,也試探一下黑蓮艦隊的虛實。
“靖海”號一馬當先,率領著幾艘鎮海級戰艦如同離弦之箭,衝向珍珠嶼。靠近島嶼時,已能清晰看到岸邊停靠著幾艘體型較小、懸掛著黑色蓮花旗的快船,一些身著黑色勁裝、頭戴鬥笠的黑蓮士兵正在島上驅趕百姓,搶奪財物,焚燒房屋。
“弩炮準備!目標,敵艦!”陳璘高聲下令。
鎮海級戰艦側舷的護板紛紛打開,露出黑洞洞的弩炮口。隨著令旗揮下,巨大的弩箭帶著淒厲的破空聲,如同暴雨般射向那幾艘黑蓮快船!
黑蓮士兵顯然沒料到會遭遇如此規模、裝備如此精良的艦隊突襲,倉促間試圖駕船逃離或反擊,但他們的弓箭和簡陋的火器,根本無法對鎮海級戰艦厚重的裝甲構成威脅。而大靖水師的弩箭卻精準而致命,瞬間便將兩艘黑蓮快船射成了刺蝟,緩緩沉沒,其餘幾艘也受損嚴重,失去了行動能力。
“登陸!剿滅殘敵,解救百姓!”蕭景琰沉聲道。
早已準備就緒的陸戰隊將士,乘坐著小艇,如同下餃子般衝向海灘。岩生也主動請纓,率領一隊擅長近戰的暗衛,緊隨陸戰隊之後登陸,他們的目標是清除可能隱藏的高手。
戰鬥在灘頭和島上的村落中激烈展開。留守的黑蓮士兵人數不多,但異常凶悍,負隅頑抗。然而,在大靖精銳的陸戰隊和岩生等暗衛的聯手打擊下,抵抗迅速被瓦解。
蕭景琰與沈清辭在親衛的保護下也登上了島嶼。看著被焚毀的房屋、哭泣的婦孺和倒在地上的無辜百姓屍體,蕭景琰的臉色陰沉如水。
“陛下!娘娘!”一名頭發花白、衣衫襤褸的老者,在一個年輕人的攙扶下,顫巍巍地走過來,跪倒在地,“小老兒是這珍珠嶼的裡正,多謝陛下天兵降臨,救我等於水火啊!”
“老丈請起。”蕭景琰親手扶起老者,“朕來遲了,讓你們受苦了。這些黑蓮賊寇,盤踞此地多久了?”
老者老淚縱橫,泣不成聲:“回陛下,快一年了!他們隔三差五就來搶糧食、搶珍珠,稍有不從就殺人放火!原來的駐軍老爺們……都……都戰死了……”他指著島嶼深處,“他們還在島上的淡水湖邊修了個小寨子,平時有幾十人駐守,逼迫我們為他們做事!”
正說著,岩生渾身浴血,快步走來,抱拳道:“陛下,娘娘,島上殘敵已肅清。共殲敵四十七人,俘獲八人。我方輕傷十餘人。另外,在賊寇建立的寨子裡,發現了一些東西。”他頓了頓,補充道,“還有幾位被擄的島民,剛剛被解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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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辭心中一動,立刻道:“快帶我去看看被解救的人!”她始終惦記著姐姐楚晚螢的下落,任何線索都不願放過。
在臨時搭建的營帳裡,沈清辭見到了幾位驚魂未定的被擄島民,多是青壯年,身上帶著傷痕。她一邊為他們檢查傷勢,敷上金瘡藥,一邊溫聲詢問是否見過其他被擄人員,尤其是女子。
一個胳膊受傷的年輕漁民,猶豫了一下,低聲道:“回……回貴人,大概一個多月前,小的在寨子裡做苦力時,好像聽那些黑蓮賊人提起過,說是什麼……‘上麵’送來了一個重要的女俘虜,關在寨子最裡麵的石屋裡,看守得很嚴。但沒兩天,好像就被轉移走了……具體去了哪裡,小的也不知道。”
女俘虜!沈清辭的心猛地揪緊。會是晚螢姐姐嗎?她急切地追問:“那女子什麼模樣?可有什麼特征?”
年輕漁民努力回憶著,搖了搖頭:“小的沒親眼見過,隻是聽看守閒聊時提了一嘴,說那女子……好像受了傷,但脾氣很硬,還……還打傷了一個想靠近的賊人……”
這描述,與楚晚螢剛烈的性子頗有幾分相似!沈清辭既擔憂又升起一絲希望,至少,一個多月前,晚螢姐姐可能還活著!
與此同時,蕭景琰在岩生的引領下,查看了那個被攻破的賊寇寨子。寨子不大,但位置險要。在原本頭目居住的木屋裡,岩生指著牆角一個被打翻的箱子,裡麵散落出一些書信和物品。
“陛下,您看這個。”岩生從雜物中撿起一塊燒焦一半的木牌,上麵殘留的圖案,正是黑蓮標誌,與之前在太廟所見,以及那夜神秘人送來的令牌上的蓮花,形製一致!此外,還有幾封未完全燒毀的信件碎片,上麵的字跡雖然殘缺,但隱約可見“星隕穀”、“加強戒備”、“祭品”等字樣。
“祭品?”蕭景琰眼神一凝,立刻聯想到誠王死前所說的“容器”。難道墨家抓捕晚螢,以及之前試圖用太子進行儀式,都是為了某個共同的“祭品”目標?這與那“觀星之主”又有何關聯?
“仔細搜查!任何紙片都不要放過!”蕭景琰下令。
最終,士兵們從廢墟中又找到了幾片信紙,拚湊起來,內容大致是提醒各外圍據點加強警戒,提及“聖物”即將蘇醒,“祭品”需按時送達星隕穀核心區域等模糊信息。
“星隕穀核心……祭品……”蕭景琰握緊了拳頭。所有的線索,似乎都指向了星隕穀的最深處。那裡,不僅是淨塵蓮的生長之地,更是墨家,或者說那個“觀星之主”進行某種詭異儀式的中心!
大靖水師收複珍珠嶼的消息,以及皇帝陛下親自登島安撫百姓、懲處賊寇的事跡,很快在周邊海域傳開。附近幾個同樣遭受黑蓮勢力壓迫的島嶼紛紛派來代表,簞食壺漿以迎王師,控訴黑蓮惡行,並表示願意為大靖艦隊提供補給、引路等一切力所能及的幫助。
蕭景琰趁勢宣布,免除這些島嶼未來三年的賦稅,並承諾將派駐軍隊保護他們免受侵擾。這一舉措,贏得了沿海民心,也為艦隊後續的行動建立了寶貴的支撐點。
在珍珠嶼休整一日,補充了淡水和新鮮食物後,艦隊再次揚帆起航。這一次,方向直指西南,那片被標記為“星隕穀”的凶險海域。
“靖海”號的船艙內,蕭景琰、沈清辭、岩生以及水師將領們圍在海圖前。海圖上,星隕穀的區域被用朱筆醒目地圈出,周圍標注著暗礁、漩渦等危險符號。
“根據島民提供的線索和之前獲得的情報,星隕穀外圍水道複雜,暗礁密布,且常有詭異迷霧出現,大型艦隊難以展開。”陳璘指著海圖分析道,“黑蓮艦隊熟悉地形,必然依托天險設防。”
蕭景琰目光沉靜,手指點向星隕穀入口處的一個小點:“我們先到這裡,‘望歸礁’。據島民說,那裡是進入星隕穀的傳統航道起點,也是附近漁民偶爾會冒險前往捕魚的地方。我們在那裡建立前哨,一方麵搜尋墨雲舟或者知曉內情的漁民,另一方麵,也要看看,黑蓮艦隊會如何應對我們這支‘不速之客’。”
他看向沈清辭:“清辭,尋找淨塵蓮和晚螢下落的線索,或許就在望歸礁能有突破。”
沈清辭點了點頭,輕輕撫摸著袖中那塊冰涼的黑蓮令牌。墨雲舟……你是否就在那片迷霧之後?晚螢姐姐,你又是否還在人世?
艦隊劈波斬浪,向著未知的險境繼續前行。龍旗所指,既是皇權的威嚴,也是一位父親、一位妹妹,以及一個王朝不屈的意誌。星隕穀的迷霧,即將迎來前所未有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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