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喘息時間,像是被狂風暴雨攥在掌心的片刻空隙,落在林見深身上時,非但沒能熨帖他連日惡戰的疲憊,反而像一層薄冰,將他骨子裡的衰敗徹底凍顯出來。江婉就坐在對麵的木椅上,目光幾乎粘在他身上,連呼吸都放得極輕——她怕稍重一點的氣流,都會壓垮眼前這個曾經如山般可靠的人。
他的變化是如此的明顯,甚至可以用肉眼清晰地觀察到。原本隻是鬢角有些許霜白的頭發,如今已經大麵積地轉變成灰白色,失去了所有的光澤,就如同深秋時節那枯黃的雜草一般,毫無生氣。
他的臉頰也深深地凹陷了下去,原本緊致的皮膚變得鬆弛不堪,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彈性和血色。細密的皺紋如蛛網般爬滿了他的麵龐,這些皺紋與他的實際年齡極不相符,仿佛在短短數日之間,他就已經經曆了數十年的光陰流逝,急速地衰老下去。
他的身體狀況已經大不如前,站立對於他來說都成了一件困難的事情,往往需要依靠牆壁或家具來支撐。他的行動變得異常遲緩,每一個動作都顯得那麼吃力,仿佛全身的力量都被抽走了一般。
那雙曾經深邃銳利的眼眸,如今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變得渾濁不堪,就像被一層濃霧籠罩著,再也無法映照出燭火的光芒。這雙眼睛曾經是他洞察世事的窗戶,如今卻變得如此黯淡無光,讓人不禁心生憐憫。
然而,更讓江婉感到心驚膽戰的是他感知能力的衰退。有時候,江婉在他麵前說話,他卻像完全沒有聽到一樣,毫無反應。江婉不得不重複兩三遍,他才會突然回過神來,一臉茫然地看著江婉,似乎剛剛從另一個世界回來。這種情況越來越頻繁,江婉開始意識到,他的聽力可能出現了嚴重的問題。
不僅如此,他的視線也常常無法聚焦,看東西變得模糊不清。有一次,他試圖感應老宅外圍的能量流動,這本來是他輕而易舉就能做到的事情,但這一次,他卻突然臉色一白,身體猛地顫抖了一下,然後虛弱地告訴江婉,他竟然在一瞬間失去了對所有能量波動的感應,就好像他的感官係統在那一刻突然崩潰了,讓他變成了一個“瞎子”和“聾子”。
這對於那些依賴血脈感應來預警和調動力量的守藏人來說,簡直就是一場滅頂之災。他們的身體就如同一台即將報廢的精密儀器,各個部件都在接二連三地出現故障,無法正常運轉。
首先是血脈感應的能力逐漸衰退,這對於守藏人來說無異於失去了眼睛和耳朵,讓他們無法及時察覺周圍的危險。接著,他們體內的力量也變得難以調動,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住了手腳,使他們在麵對敵人時變得無能為力。
而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更可怕的是守藏人身體內部的傷勢。每一次咳嗽,都像是在撕裂他的肺部,帶來一陣鑽心的疼痛。那暗紅色的、甚至夾雜著細小內臟碎塊的血液,仿佛是他生命的倒計時,每一滴都在提醒著他生命的脆弱。
他的呼吸也變得異常艱難,就像拉風箱一樣,發出令人心悸的雜音。這不僅讓他自己感到痛苦不堪,也讓周圍的人對他的狀況憂心忡忡。因為這種呼吸聲意味著他的臟腑已經受到了嚴重的損傷,功能正在逐漸衰竭。
江婉看著他那痛苦不堪的樣子,心中猶如被千萬隻螞蟻啃噬一般,焦慮萬分。她瞪大了眼睛,緊緊地盯著林見深,仿佛能透過他的身體看到那正在肆虐的傷痛。
突然,江婉想起了自己剛剛獲得的新能力,從老宅環境中汲取到的一絲溫和能量。雖然這股能量極其微弱,江婉原本沒抱什麼希望,可看著林見深蹙著眉、強忍著痛苦的樣子,她咬了咬牙,還是決定試試。
她深吸一口氣,走到林見深身邊,輕輕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冰涼,指尖泛青。她閉上眼睛,集中全部精神,去調動那絲能量,指尖慢慢泛起一層極淡的微光,像螢火蟲的光,微弱卻執著。
她不敢有絲毫大意,生怕能量在傳輸過程中消散。那絲能量順著她的指尖,緩緩流進林見深的體內,像一條纖細的銀線,小心翼翼地繞過他體內紊亂的氣息。
接觸到能量的瞬間,林見深的身體微微一顫,江婉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自己幫了倒忙。可下一秒,她看見他皺著的眉頭慢慢舒展開,喉嚨裡的呻吟聲輕了下去,連呼吸都平穩了些。
當這股能量接觸到林見深的身體時,江婉明顯感覺到他的身體微微一顫。她心中一緊,不知道這是好是壞。然而,接下來的一幕卻讓她稍稍鬆了一口氣。
隻見那絲能量如同涓涓細流一般,緩緩地滲入林見深的體內。儘管這對於他那近乎乾涸的本源來說,隻是杯水車薪,無法從根本上逆轉他的傷勢,但卻奇跡般地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林見深原本痛苦扭曲的麵容,在這股能量的滋潤下,竟然漸漸舒緩了下來。他那緊皺的眉頭也慢慢鬆開,原本急促的呼吸也變得平穩了一些。
然而,江婉卻知道,這隻是暫時的緩解。這股能量雖然能夠稍稍撫平他體內那如同火燒油煎般的劇痛,讓他獲得片刻的安寧,但對於他的傷勢來說,遠遠不夠。
而且,每次這樣的傳輸對江婉的消耗都極大。每次結束後,她的臉色都會變得蒼白如紙,仿佛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一般。她需要花費很長時間來休息和恢複,才能再次嘗試。
房間裡又恢複了安靜,隻有燭火偶爾劈啪一聲,映著兩人疲憊卻相互支撐的身影。江婉坐在他的身邊,輕輕幫他掖了掖衣角,心裡默默祈禱著:哪怕多給一點時間也好,讓她能找到真正救他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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