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嶼風將最後一滴冰蟾液抹在肩頭傷口上,墨綠色的毒液像退潮般縮回皮肉深處,留下道猙獰的疤痕。淩霜正用冰錐撬開沉船側艙的木板,木屑混著海水漂散開,露出後麵黑漆漆的通道——這是日誌裡記載的密道,直通存放定錨珠的主艙。
“小心點,陰傀門的人說不定在裡麵下了套。”墨塵拄著根臨時削的船槳當拐杖,腿上的屍氣雖被鎮魂丹壓著,臉色依舊青得像浸了水的菜葉,“我剛才在甲板上看到不少硫磺粉,那玩意兒是畫‘鎖魂陣’的材料。”
李嶼風摸出銅錢劍,劍身在水中微微震顫:“師傅說過,陰傀門的陷阱就像戲台子上的花架子,看著嚇人,其實破綻百出。”他突然壓低聲音,靈力順著劍刃注入海水,“你們聽。”
三人屏住呼吸,果然聽到通道深處傳來“哢噠哢噠”的聲響,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擦船板。淩霜的冰刃瞬間出鞘,冰脈在通道兩側凝結出層薄冰,將聲音來源牢牢鎖定——是三具被釘在艙壁上的水屍傀,關節處纏著鏽跡斑斑的鐵鏈,眼珠被挖掉的地方塞著兩顆紅光閃爍的珠子。
“是‘血眼傀’。”墨塵從懷裡掏出張黃符,符紙在水中展開,上麵用朱砂畫著個古怪的符號,“這是用活人眼珠煉的,能在黑暗中視物,專等獵物自投羅網。”
李嶼風突然抓起塊碎木板往通道裡扔去。木板剛飛過水屍傀,那三具屍體突然齊刷刷轉頭,鐵鏈“嘩啦”一聲繃直,十根鐵鉤般的指甲帶著腥風抓過來,卻在離木板半尺處停住——那裡正好是淩霜布下的冰線。
“觸發式陷阱,得踩著特定的船板才能過去。”淩霜指尖劃過艙壁,冰線在水麵映出淡淡的藍光,勾勒出通道裡交錯的絲線,“這些冰線能擋住陰氣,踩到紅線就會觸發機關。”
墨塵突然笑出聲,從布包裡掏出個鏽跡斑斑的羅盤:“幸好我帶了這玩意兒。”他轉動羅盤指針,盤麵上立刻浮現出層虛影,將通道裡的陷阱照得清清楚楚——除了地麵上的紅線,天花板還吊著數十根塗滿毒液的鐵刺,牆角藏著用硝石做的引信,顯然是想把闖入者炸個粉身碎骨。
“陰傀門主這審美跟他的麵具一樣堪憂。”李嶼風用銅錢劍挑斷根紅線,鐵刺“唰”地從頭頂落下,在水中激起渾濁的漩渦,“連陷阱都擺得這麼亂七八糟。”
“彆大意。”淩霜突然拽住他的手腕,冰眸盯著通道儘頭,“那裡有活物的氣息,不止一個。”
李嶼風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隻見通道拐角處的陰影裡,隱約有幾雙綠幽幽的眼睛在閃爍,像潛伏在暗處的狼。他突然想起玄機子說過的“陰傀探子”——那是用孩童屍體煉成的傀儡,體型瘦小,能鑽進各種縫隙,最擅長偷襲。
“曉曉的靈體珠能鎮住它們。”李嶼風握緊手腕上的手鏈,珠子微微發燙,散發出暖黃色的光,“咱們走‘之’字形,彆給它們合圍的機會。”
三人呈三角陣型往通道裡挪,李嶼風在前開路,銅錢劍劈開迎麵撲來的鐵刺;淩霜在側,冰錐精準地敲碎地上的觸發裝置;墨塵斷後,不時往身後扔幾張“破邪符”,符紙燃起的幽藍火焰能暫時逼退陰傀探子。
走到通道中段時,李嶼風突然停住腳步。腳下的船板比彆處薄了半寸,邊緣還留著新鮮的鑿痕,顯然是剛被人動過手腳。他用劍鞘敲了敲船板,底下傳來空洞的回響。
“是翻板陷阱。”墨塵蹲下身,手指在船板縫隙裡摸索,“底下多半是釘板,或者……”他突然抽回手,指尖沾著點墨綠色的黏液,“是化骨水。”
淩霜突然用冰錐在旁邊船板上鑿了個洞,從洞裡探進冰線。片刻後她收回手,冰線末端沾著幾縷黑色的毛發:“下麵有東西,不止一隻。”
李嶼風突然想起蘇曉曉說過的話——陰傀門喜歡用活物養陷阱。他抓起張“發財”麻將往翻板上扔去,骨牌剛落地,船板“嘩啦”一聲翻轉,露出底下黑漆漆的空間。數隻長著蝙蝠翅膀的怪物從裡麵飛出來,尖牙上滴著毒液,正是陰傀門用嬰孩屍體煉成的“飛僵”。
“我就知道。”李嶼風揮劍斬落兩隻飛僵,銅錢劍的金光在怪物身上燒出焦黑的窟窿,“陰傀門主這輩子怕是跟小孩子過不去了。”
淩霜的冰錐如暴雨般射向飛僵,卻被它們靈活避開。墨塵趁機掏出個小小的陶罐,拔開塞子往翻板裡倒——罐子裡裝的是糯米水,專克屍邪。飛僵們聞到氣味,頓時像被燙到般尖叫著往後退。
“快走!”墨塵拽著李嶼風的胳膊往通道深處衝,“這些飛僵隻是開胃菜,後麵還有更狠的。”
果然,穿過翻板陷阱後,通道儘頭出現道鐵門,門上刻著密密麻麻的符文,每個符文裡都嵌著根細小的指骨。李嶼風認出這是“百骨鎖”,得用特定的骨頭才能打開,尋常法器一碰就會觸發上麵的屍毒。
“這玩意兒得用純陽骨才能開。”墨塵皺著眉打量門鎖,“也就是處子的指骨,咱們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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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淩霜突然伸出手,食指上凝結出根冰骨,“冰家血脈屬至陰,凝結的冰骨卻帶純陽之氣,或許能行。”
冰骨剛插進鎖孔,鐵門上的符文突然亮起紅光,指骨裡滲出黑色的汁液,發出“滋滋”的響聲。淩霜悶哼一聲,指尖瞬間結滿白霜,顯然在與鎖裡的屍毒對抗。
“再加把勁!”李嶼風將靈力注入淩霜後背,銅錢劍的金光順著她的手臂流進冰骨,“快成了!”
“哢嚓”一聲,百骨鎖彈開。鐵門後是間寬敞的艙室,正中央擺著個巨大的青銅鼎,鼎裡插著數十根黑色的幡旗,旗麵上畫著扭曲的人臉——正是墨塵說的“鎖魂幡”。
而在青銅鼎周圍,站著十幾個身穿黑袍的陰傀門成員,為首的是個獨眼男人,臉上有道從額頭劃到下巴的疤痕,手裡握著根纏著鎖鏈的骨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