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日妖界?迷霧林
妖界迷霧林。
和魔界的灼熱潮不一樣。
這裡冷。
是浸骨的濕冷,霧像活的蛇,纏在身上,貼在皮膚上,往骨頭縫裡鑽,沒一會兒,指尖就凍得發僵。
樹是歪的,枝椏扭曲著往上爬,像無數隻鬼怪的手,在霧裡晃,偶爾掉片腐葉,落在沼澤裡,沒聲,隻漾開一圈黑綠色的漣漪。
地麵是沼澤。
黑綠色的水咕嘟咕嘟冒氣泡,氣泡炸開,散出腐葉混著屍骸的臭味,還帶著點腥,像死魚爛在泥裡,吸一口,胃裡直翻騰。
能見度不足五米,每走一步,都得用腳尖探——底下的泥軟得像爛肉,稍不注意,就會陷下去,連呼救都來不及。
聯軍前線指揮部的命令,就壓在夜孤城手裡。
一張紙,皺巴巴的,卻重得像塊鐵——要妖族先鋒軍團的布防圖。
常規偵察小隊去了三批。
第一批,五個人,全是精銳潛行者,進去後沒了消息;
第二批,帶了獵犬,結果獵犬陷進沼澤,人被妖族的毒箭射穿了喉嚨;
第三批,用了隱身卷軸,卻撞上妖族的“迷霧感知陣”,連卷軸的光都沒散,就成了沼澤裡的腐肉。
這任務,是死局。
夜孤城接到命令時,沒說話。
他坐在迷霧林邊緣的一塊石頭上,石頭濕冷,寒氣透過作戰服往背上滲,他卻像沒感覺。
手裡拿著把匕首,黑的,柄是犀牛角做的,磨得發亮;刃口窄,卻亮得能映出人影,連霧裡的灰都能照得清。
他從懷裡摸出個小瓶,淡綠色的淬毒藥劑,往布上倒了點,一點一點擦著刃口。藥劑沾在布上,發出“滋滋”的響,毒味混著霧的潮氣,往鼻子裡鑽,嗆得人腦子發沉——這是“腐心毒”,見血封喉,連妖族的厚皮都能滲進去。
擦完,他站起來。
身影一晃。
沒了。
像水滴融進了大海,像影子藏進了黑暗,連呼吸都壓得極輕,輕得比霧裡的風還淡。
隻有地上的石頭,還留著點餘溫,證明剛才有人坐過。
他在霧裡走。
腳步輕得像貓,踩在苔蘚和腐葉上,沒一點聲。
背彎著,像蓄勢的豹,手按在匕首柄上,指節泛白——不是怕,是繃著勁,像弓弦拉滿,隨時要出刀。
他的感知提到了極致。
耳朵聽著風裡的動靜,哪怕是一根樹枝斷的“哢嗒”聲,都能分清是風吹的,還是妖族走過來的;眼睛盯著霧裡的輪廓,哪怕是個模糊的黑影子,都能辨出是歪樹的枝椏,還是妖族的骨矛。
霧沾在他的臉上,涼。
順著鬢角往下滑,滴在衣襟上,洇出一小片濕痕。
他沒擦,任霧水在臉上凍成冰碴——擦了會動,動了會有聲,有聲就會暴露。
前麵傳來腳步聲。
沉的,悶的,是妖族的巡邏隊。
三個,手裡拿著骨矛,矛尖淬著毒,綠色的,像蛇的信子,在霧裡泛著光。
他們走得慢,嘴裡哼著怪調,聲音沙啞,像磨石頭,還時不時用矛戳一下沼澤裡的泥,像是在找活物。
夜孤城往旁邊一閃。
貼在一棵歪樹的樹乾上,樹皮糙得像砂紙,刮得他的手臂疼,他卻沒動,連呼吸都停了半秒。
巡邏隊從他身邊走過,最近的時候,隻有一米遠——他能聞到妖族身上的腥臊味,像沒洗過的獸皮;能看見它們身上的鱗片,暗綠色的,邊緣帶著倒刺;能聽見它們的爪子踩在腐葉上的“沙沙”聲。
等巡邏隊走遠了,霧裡的腳步聲淡了。
他才動。
像一道影子,跟在後麵,快得沒聲,連腳下的泥都沒濺起來。
走了約莫百米,到了一個拐角,前麵是片更濃的霧,巡邏隊停了下來,好像在爭論什麼,聲音含糊,卻帶著凶氣。
夜孤城的手動了。
匕首出鞘,快得像道黑閃電,沒一點反光——他用的是“影刃”,能吸收光線,砍人的時候連刃口都看不見。
他往最左邊那個妖族的脖子劃去,刃口貼在鱗片的縫隙裡,快得像風。
沒聲。
隻有刃口割破皮膚的“嗤”聲,輕得像霧裡的蟲鳴。
腐心毒瞬間滲進血管,那妖族連哼都沒哼,身體就軟了,像袋爛肉,摔在沼澤裡,隻濺起一點水花,黑綠色的水很快就把屍體裹住,沒了影。
另外兩個妖族剛反應過來,耳朵動了動,想轉頭。
夜孤城的匕首又到了。
一個紮心口,刃口從肋骨縫裡鑽進去,直插心臟;一個劃喉嚨,比剛才更狠,連聲帶都切斷了。
兩個妖族倒下去的時候,連手都沒抬起來,血混著毒,把黑綠色的水染成了暗紫色,像打翻了的墨。
前後不到十秒。
三具屍體,全沒了聲息。
夜孤城蹲下來,手指勾住妖族的衣領,把屍體拖進旁邊的樹洞——
樹洞深,能藏住人,裡麵還留著前幾批偵察隊的骨頭,白森森的,卻沒人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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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擦了擦匕首上的血,毒還在刃口上,亮得嚇人,連霧水沾上去,都“滋滋”響,化成了灰。
繼續走。
霧更濃了,連自己的手都快看不見了。
他像個幽靈,在林子裡穿梭,遇到巡邏隊,就殺;遇到哨站,就繞——
哨站有妖族的“霧哨”,一吹就能驚動周圍的兵,不能碰。
刀光偶爾閃一下,每次閃,都有個妖族倒下去,沒驚動任何警報,妖族的哨笛還掛在腰間,黃銅的,閃著光,卻沒機會吹。
走了兩個時辰。
腿酸了,腳也麻了,作戰服被霧水浸得沉,像裹了層鉛。
但他沒停,連口水都沒喝——喝了要拉,拉了會暴露,在這林子裡,暴露就是死。
終於,他到了。
妖族先鋒軍團的駐紮地核心,一座用巨大獸骨和藤蔓搭的指揮帳,立在沼澤中間,像個猙獰的鬼屋。
帳子是黑的,獸骨的縫隙裡滲著血,藤蔓上掛著骷髏頭,風一吹,骷髏頭“哢嗒”響,像在笑。
帳外守著十二個妖族。
八個妖術師,手裡拿著骨杖,杖尖泛著綠光,是“腐心術”的前兆,沾到就爛肉;
四個戰士,身材像小山,手裡拿著巨斧,斧刃上還沾著碎骨,一揮就能把人劈成兩半。他們站得很密,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守衛森嚴。
夜孤城伏在沼澤裡,水沒過了腰,冷得刺骨,像無數根針往肉裡紮。
他卻像塊石頭,一動不動,隻有眼睛在轉,盯著指揮帳的門——那是唯一的入口,也是唯一的出口。
他在看守衛換防。
之前觀察了半個時辰,摸準了規律:一個時辰換一次,換防的時候,有十秒的空檔——
八個妖術師和四個戰士會同時轉身,往帳後走,帳門口會空出來,連霧都能鑽進去。
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