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口的風比洛城烈三倍,卷著沙礫打在臉上,像細針穿刺。許言年伏在斷崖後的灌木叢裡,望著下方山穀中的糧草營——土黃色的帳篷連成片,外圍插著楚城的紅旗,十幾個守衛抱著槍來回踱步,靴底踩在碎石上的“哢嚓”聲,順著風傳得一清二楚。
【主人,那就是董三的營帳?】破界的聲音在劍鞘裡輕響,金紅劍身在粗布下微顫,似乎已嗅到了酒氣——山穀東側那頂最大的帳篷外,掛著三個空酒壇,風一吹,壇口“嗚嗚”作響。
守序的聲音緊跟著傳來,比破界沉穩:【帳內有三道氣息,中間那道最重,該是董三。他身邊還站著兩個護衛,氣息不弱,怕是董烈派來的死士。】
許言年指尖撥開麵前的枯草,目光落在糧草營的西北角——那裡堆著十幾垛乾草,離糧倉不過十步,風正往那邊吹。他摸了摸腰間的火折子,又按了按背後的雙劍,喉間輕動:“等。”
日頭西斜時,董三的營帳裡終於傳出動靜。一個守衛端著酒壺進去,很快又退出來,對著同伴笑道:“將軍說今兒個風大,多溫了兩壺,讓咱們也輪著喝兩口暖身子——就是彆靠近糧倉,他老人家夜裡要親自查。”
同伴笑著應了,腳步卻沒動——誰都知道董三貪酒卻護糧如命,真敢在糧倉附近喝酒,怕是要被他打斷腿。
許言年眼尾微抬。他從懷中摸出塊石子,屈指一彈——石子帶著風聲掠過山穀,精準地撞在糧草營東側的鈴鐺上。“叮鈴”一聲脆響,在風裡格外突兀。
巡邏的守衛瞬間停步,警惕地望向東側:“誰?!”
董三的營帳簾被掀開,一個絡腮胡壯漢探出頭,正是董三。他醉眼惺忪,手裡還捏著酒碗,見守衛們盯著東側,不耐煩地罵道:“吵什麼?風刮的!”
話音剛落,東側又傳來“嘩啦”一聲——是許言年用另一塊石子打落了晾著的鎧甲。這次守衛們不敢怠慢,領頭的隊長拱手道:“將軍,怕是有奸細,屬下帶兩人去看看!”
董三皺著眉放下酒碗,踉蹌著走出營帳:“看個屁!黑風口就這一條路,奸細能飛進來?”話雖這麼說,他卻往東側瞥了眼,眼裡閃過絲警惕——董烈今早剛傳信來,說洛城可能有動作,讓他盯緊糧草。
就在這時,西側突然傳來幾聲短促的呼哨,像極了楚城兵的暗號。董三猛地轉頭——西側是懸崖,按理說絕不可能有人,可這哨聲又真切得很。他咬了咬牙,對身邊兩個死士道:“你倆在這守著,我去西側看看!”
兩個死士應聲,手按在腰間的刀上,目光死死盯著糧倉。董三帶著四個守衛,罵罵咧咧往西側走去,腳步因醉酒有些虛浮。
許言年在斷崖後屏住呼吸。等董三的身影轉過拐角,他才如狸貓般竄出灌木叢,腳尖點著碎石往下滑——落地時悄無聲息,隻帶起幾粒沙礫。
守序的聲音在掌心輕顫:【左前方三步,有個暗哨。】
許言年側身躲在帳篷後,等暗哨轉身的瞬間,猛地探身,左手捂住他的嘴,右手抽出藍劍,劍鞘輕輕磕在他後頸。暗哨悶哼一聲,軟倒在地。整個過程不過兩息,沒發出半點動靜。
【主人,糧倉門鎖著,是鐵鎖。】破界道。
許言年沒說話,握著藍劍走到糧倉前。鐵鎖鏽跡斑斑,他手腕輕轉,劍尖貼著鎖孔插入,隻輕輕一挑——“哢”的一聲輕響,鎖舌彈開。這是他在洛城軍營學的巧勁,韓小溫說這是老兵偷雞摸狗練的本事,此刻倒派上了用場。
推開倉門,濃鬱的麥香混著黴味撲麵而來。裡麵堆著數十袋糧草,袋口用麻繩捆著,旁邊還堆著幾桶火油——董烈倒是謹慎,怕糧草受潮,竟備著火油應急。
許言年摸出火折子,剛要劃亮,突然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他猛地回頭,見兩個死士正往這邊走,目光已落在他身上!
“奸細!”死士低喝一聲,拔刀撲來。他們的刀又快又沉,是楚城軍的路數,招招往要害去。
許言年不退反進,藍劍橫擋,同時腳下一絆——左邊死士重心不穩,往前撲來,他順勢將藍劍遞出,劍鞘頂在他胸口。死士悶哼著後退,右邊死士的刀已劈到眼前。
【他刀沉,破綻在手腕!】守序急道。
許言年手腕翻轉,藍劍貼著刀背滑上,劍尖輕點死士握刀的手腕。死士吃痛,刀險些脫手,許言年趁機側身,金紅劍出鞘,劍身在月光下閃了閃——不是劈砍,是用劍脊狠狠砸在他腰側。
死士慘叫一聲,蜷倒在地。另一邊的死士見狀,竟從懷中摸出個哨子,要往嘴裡塞!
【不能讓他吹!】破界急吼。
許言年屈指一彈,火折子飛出去,正打在死士手上。哨子落地的瞬間,他已欺近,藍劍抵住他的咽喉:“彆動。”
死士僵住,眼裡滿是驚懼——這人劍法太巧了,明明沒用力,卻總能卡在最要命的地方。
許言年沒工夫跟他糾纏,反手一掌劈在他頸後。解決完兩個死士,他才鬆了口氣,劃亮火折子,往糧草袋上扔去。火油遇火,瞬間燃起竄天大火,濃煙滾滾,很快染紅了半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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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水了!”遠處傳來守衛的驚呼,董三的怒罵聲也跟著響起,“媽的!中了調虎離山計!”
許言年轉身往斷崖跑,身後的火光越來越亮。剛跑到崖底,就見董三帶著人追了過來,他手裡拎著柄大刀,眼睛紅得像要滴血:“抓住那小子!我要扒了他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