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終是亮了。
第一縷魚肚白的光,穿透了京城上空經久不散的薄霾,像一柄鋒利而冰冷的刀,將沉沉的夜幕劃開一道蒼白的口子。光線透過窗欞,在書房的地板上投下一片斑駁的菱格,恰好照亮了林淵腳邊的一角波斯地毯,那上麵繁複的花紋,在微光中像是某種神秘的圖騰。
林淵一夜未眠,但精神卻異常清醒。
找到下一個鳳星的狂喜,已經被冷靜的謀劃所取代。他站在窗前,看著外麵林府的庭院從沉睡中蘇醒。家丁們開始掃灑,廚娘們在後廚生起了第一縷炊煙,一切都顯得那麼尋常而安寧,仿佛這座城池之外,不是兵臨城下的闖軍,不是烽煙四起的亂世。
可林淵知道,這份安寧,是他用巨大的風險換來的,如履薄冰,一觸即碎。
他的目光越過高高的院牆,望向紫禁城的方向。他能想象到崇禎皇帝在乾清宮裡輾轉反側的焦慮,也能想象到滿朝文武在各自府邸裡盤算著退路的鬼祟。而他自己,則像一個孤獨的棋手,棋盤是整個大明,棋子是身邊每一個可用之人,對手,是即將崩塌的國運,是那無情流逝的時間。
江南。
這兩個字在他舌尖無聲地滾動,帶著一絲南國特有的溫潤與甜香,卻也藏著刀光劍影的冰冷。那裡是大明的錢袋子,是文人風骨的聚集地,也是士紳豪族盤根錯節的泥潭。
派誰去?
答案早已在他心中。
“來人。”林淵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門外。
一名親衛立刻推門而入,躬身道:“將軍有何吩咐?”
“去把小六子叫來。”
“是。”
親衛領命而去。林淵轉身走回書案後,將那張寫著“柳如是”三字的紙條取出來,放在桌上,用一方玉石鎮紙壓住。燭火已經燃儘,隻剩下一灘凝固的蠟淚,仿佛昨夜那場頭腦風暴的遺骸。
沒過多久,一陣急促而又刻意壓低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小六子幾乎是小跑著進了書房,他眼眶下帶著淡淡的黑圈,眼神裡卻閃爍著亢奮的光芒,顯然也是一夜沒怎麼合眼。他滿腦子都還是那張即將鋪開的情報大網,想著該從哪個酒館的說書先生下手,又該用什麼由頭去結交兵部尚書府上的馬夫。
一進門,他就興衝衝地準備彙報自己的初步構想:“將軍,我琢磨了一宿,關於咱們那張網,我覺著……”
“坐。”林淵抬手,打斷了他的話。
小六子一愣,將軍的聲音很平靜,但這種平靜之下,似乎藏著比昨夜更深沉的東西。他立刻收起了臉上的興奮,依言在對麵的椅子上坐下,腰杆挺得筆直,像一杆隨時準備出鞘的標槍。
林淵沒有立刻開口,他隻是端起桌上那碗早已涼透的雞湯麵,將它推到一旁,然後又將那幾碟同樣冰涼的點心挪開,將書案正中的位置清理得乾乾淨淨。
這個緩慢而又充滿儀式感的動作,讓書房裡的氣氛變得愈發凝重。小六子甚至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一下,又一下,敲打著胸膛。
“小六子,”林淵終於開口,目光落在他身上,“昨夜我讓你織一張網,一張網儘京城風雨的網。這個任務,還記得嗎?”
“卑職記得!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小六子立刻應道。
“很好。”林淵點點頭,話鋒卻猛地一轉,“但現在,我有一個比織網更重要,也更緊急的任務,要交給你。”
小六子臉上的表情凝固了。他有些發懵,將軍的心思,怎麼變得比天上的雲還快?昨夜還說那是重中之重,怎麼一夜過去,就有了更重要的事?
林淵將他的困惑儘收眼底,他伸出手指,點了點那張壓在鎮紙下的紙條。
“我要你離開京城,去一個地方。”
“去江南。”
“江南?”小六子脫口而出,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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