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林淵的建議,整頓軍紀與激勵士氣
那一句“兵多,還是賊多”,如同一聲悶雷,在崇禎皇帝的耳邊轟然炸響。
他怔住了。
這個問題,像一把生鏽的錐子,蠻橫地刺入了他那顆早已被無數奏折、爭吵和壞消息折磨得麻木不堪的心臟。他下意識地想要嗬斥,想說“放肆”,想用天子的威儀來掩蓋自己一瞬間的慌亂。
可他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因為他看到了林淵的眼睛。
那雙眼睛裡沒有譏諷,沒有試探,隻有一種近乎冷酷的平靜,仿佛一個經驗豐富的老農,在審視一塊長滿了雜草的田地。他不是在挑釁君威,他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你……”崇禎的聲音乾澀沙啞,從喉嚨裡擠出這一個字,便再也無以為繼。
一旁的司禮監掌印太監王德化,臉色早已陰沉得能擰出水來。他向前一步,蘭花指幾乎要戳到林淵的鼻子上,聲音尖利:“大膽林淵!聖駕之前,焉敢如此胡言亂語,蠱惑聖聽!京城之內,皆是我大明忠勇將士,何來‘賊’之一說?你這是在動搖軍心!”
王德化的話,說得義正辭嚴。周圍的侍衛和太監們,也紛紛投來不善的目光。
林淵卻連看都未看他一眼。他的目光,始終鎖定在崇禎皇帝的臉上,仿佛這城牆之上,除了他和天子,再無第三人。
“陛下,”他開口,聲音不大,卻蓋過了城牆上呼嘯的寒風,“臣說的‘賊’,非城外之闖賊。”
他緩緩抬起手,沒有指向城外那黑壓壓的大軍,而是指向了城牆之內。他的手指劃過一個弧度,那弧度囊括了不遠處圍著火盆爭吵的將官,囊括了那些躲在女牆後敷衍射箭的兵卒,甚至囊括了正對著炮手頤指氣使的監軍太監。
“克扣兵糧,飽其私囊,視士卒性命如草芥者,是為‘賊’。”
“臨陣畏縮,隻圖自保,甚至盤算著獻城投降,換取榮華富貴者,是為‘賊’。”
“軍令層層克扣,陽奉陰??,致使前線指揮失度,戰機儘失者,亦是為‘賊’。”
他每說一句,崇禎的臉色便白上一分。這些話,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精準地紮進了他心中最痛、最不願承認的傷口。這些景象,他何嘗沒有看到?這些道理,他何嘗不明白?
林淵頓了頓,語氣陡然轉厲,如出鞘之刀,鋒芒畢露。
“這些‘賊’,披著我大明的甲,吃著我大明的餉,卻在挖空我大明的根基!他們比城外的闖賊更可怕!闖賊攻城,是明刀明槍,我們尚可抵擋。而這些軍中之賊,卻是附骨之疽,從內裡將這座城,這支軍隊,這個王朝,一點一點地腐蝕、蛀空!”
“陛下,如今這城中,兵無戰心,將有降意。守城的兵,餓著肚子;督戰的官,腸肥腦滿。您說,這樣的仗,怎麼打?”
“這樣的城,怎麼守?”
最後兩個問題,他問得極輕,卻像兩記重錘,狠狠砸在崇明鏡空蕩蕩的胸膛上。
“夠了!”崇禎猛地後退一步,扶住牆垛,劇烈地喘息起來。他雙目赤紅,死死地瞪著林淵,那眼神裡有羞惱,有驚懼,但更多的,是一種被徹底撕開偽裝後的茫然。
他知道,林淵說的都是對的。
可承認這一點,比讓他去死還要難受。
王德化見狀,連忙上前扶住崇禎,對著林淵厲聲嗬斥:“一派胡言!你一介小小校尉,安敢在此妄議軍國大事!來人,給咱家將這個狂徒拿下!”
幾個大內侍衛聞聲而動,握著刀柄便要上前。
“住手!”
崇禎嘶啞的聲音響起,製止了侍衛。他推開王德化的手,重新站直了身體。儘管臉色依舊蒼白,但那雙黯淡的眼睛裡,卻重新燃起了一絲微弱卻執拗的光。
他盯著林淵,一字一句地問道:“依你之見,又當如何?將他們……全都殺了?殺了他們,誰來替朕守城?”
這個問題,問得絕望,也問得實在。這正是他痛苦的根源。他知道誰該殺,但他不敢殺,不能殺。
林淵仿佛就在等這個問題。他臉上的冷厲之色悄然褪去,重新恢複了那種深潭般的平靜。
“殺,要殺。但不能亂殺。”他答道,“殺人,是手段,不是目的。陛下的目的,是守住京城,是穩固軍心。”
“臣的法子,隻有八個字。”
崇禎的身體微微前傾,幾乎是本能地追問:“哪八個字?”
“重賞,嚴刑,立威,集權。”
林淵的聲音沉穩而有力,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
“何為嚴刑?陛下,臣請立‘戰時軍法’。凡臨陣脫逃者,斬!凡玩忽職守者,斬!凡克扣軍餉者,斬立決!”
“臣請陛下賜臣一道手諭,就在這西直門之上,立起將台,將這三條軍法,昭告全軍。咱們殺,就要殺得明明白白,殺得所有人都心服口服!殺的不是兵,是動搖軍心的‘賊’!”
這番話,讓周圍的空氣都為之一凝。那些原本看熱鬨的將官兵卒,無不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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